姜陵急忙对那男子道谢,而后追上黄烈,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说好先办正事么?去什么春月楼?”
“我的意思是就去春月楼旁边那家琴店。”黄烈步子飞快,道:“时间宝贵不是,快快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春月楼未必就是...那种地方。”姜陵实在是后悔带这货过来了。春月楼这名字,一听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想来也八成的确是那青楼。
黄烈不为所动,摇头晃脑道:“有道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青楼昨夜又东风,什么什么赫然回首...”
“咱不会背就别背了行不,我求你了。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装什么大尾巴狼。”姜陵感受着过往行人的异样目光,实在是感觉丢人现眼。
黄烈依旧嘀嘀咕咕,双眼湛光,看样子他对那只在古典以及qíng_sè里出现过的勾栏场所真是神往已久。
在黄烈的大步流星之下,果然没多久便看到那四层高的阁楼,这小楼青瓦红墙,檐角上还拴着粉色的纱巾,正随风飘动,仿佛再向黄烈招手...
黄烈看着小楼门口站着的四位负责迎客的俏丽女子,挺胸提臀迈步就要往里走。
“这边这边。”姜陵粗暴地连拖带拽把他拉到了旁边的琴店。
面积不大不小的琴店里倒是没有旁人,一位略微秃顶的中年男子端着一壶茶水正站在屋子中央,周围是各种样式的十几台古琴。
见有客人来,这掌柜倒浮起笑脸,问道:“请
进请进,客官来看琴?”
姜陵打量了一眼店里,随后道:“我来修琴。”
“修琴啊。”掌柜眼中热忱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些许,修琴的油水可不算多,再说这两位,虽说衣着奇异看着挺打眼,但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样,能有什么好琴?但好歹也是客人,掌柜依旧带着笑颜道:“没问题,我这辈子摸过的琴也不少了,不客气的说,修琴的技术在这城里也算是顶尖了。就旁边春月楼那些清倌儿的琴坏了,都是来我这修的。不知您是琴磕了碰了,还是要补弦?”
姜陵见没有旁人进来,小心拿出赤心,道:“弦断了,您给看看。”
“嗯。”掌柜悠哉悠哉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一旁,再随手接过古琴。等定睛仔细一瞧,刚下去的茶水又瞬间顶到了嗓子眼,但他愣是没敢也没舍得喷到手中的琴上,生生咽回肚子里,憋得老脸泛红。
他扭过头咳了一声,而后双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琴。
黄烈本来装模作样打量着店里的琴,心思早就飘到隔壁楼里去了,但见掌柜如此失态,不由心生好笑。
姜陵对他的反应倒是不见怪,反而知道这掌柜也是个识货的主。
秃顶男子看了半晌,一手托着琴底,一手小心地从琴身上抚摸,等手指触及那断弦处,不由心生惋惜,甚至转而恼火了起来,痛心疾首道:“如此宝贵的琴,乃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这怎能如此不小心,竟拨断了一根弦!简直是暴殄天物!”
姜陵无奈地擦了一把被喷到脸上的吐沫,解释道:“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唉。”掌柜怜爱地如同看着自家姑娘一般看着赤心古琴,伸手再次轻轻拨动了一下几根完好的琴弦,而后痴然道:“真是好琴啊,我这一辈子经手上百台古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琴。”
姜陵忍不住打断他的喃喃自语,问道:“能修不?”
掌柜又轻叹口气,摇头道:“实在是有心无力,这琴的琴弦乃是银背天蚕的蚕丝所制,且不说这蚕丝已是极为珍贵,这琴弦的制作技巧更是登峰造极,必是出自哪位斫琴大家之手,我的手艺恐怕不及其十之一二,实在无颜献丑,哪怕是补上一弦,也是狗尾续貂,反倒掉了这琴的身价。”
姜陵闻言心生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掌柜恋恋不舍地将琴还给了姜陵,而后想起一事,出言提醒道:“这城里其余琴店我也略知根底,他们手艺都与我相差不多,你若想补弦,他们也没那本事。倒是曾经有些宫廷御用的斫琴师还留在城里,但年纪都不小了,你倒是可以找找看,若是有缘,说不定就有哪位老前辈能补上这弦。”
姜陵急忙问道:“不知这些老前辈住在哪?”
掌柜也无能为力地摇头道:“他们曾为皇帝斫琴,哪怕已经退出宫廷,却也不再为外人斫琴,隐姓埋名藏于市井,我也不知。”
道谢过后,姜陵与黄烈退出了琴店。
“唉。”姜陵站在琴店门口,皱眉思索去哪才能找那些御用的琴师。
黄烈眼睛还是忍不住转向旁边香气弥漫的春月楼,但见姜陵愁眉紧锁,他也不好捣乱。
有清脆婉转琴声从楼内传来,黄烈安静听了片刻,也不知是真听了味道还是故作姿态地不住点头道:“这曲子好听的很呐。”
姜陵白了他一眼,而后也听了听这琴曲,片刻后姜陵双眼缓缓放大,惊讶地看向春月楼,径直迈步就走了过去。
黄烈一瞪眼,道:“好你个正人君子,怎么比我还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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