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神庭,自然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的钱是哪来的,因为大家都默认神庭和钱这个平凡的、带着人间烟火味道的字眼没有关系。
安玉瑾眸子冰冷地说道:“神庭做什么需要钱?一纸诏令就够了,不,一纸诏令都不要,随便走出一个神庭执事,一句话放出就立刻会有人响应。毕竟能为神庭做些事情,那是百姓的荣光,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后那两句话,安玉瑾是咬着牙说的,自然不是赞许。
周柯寒摇头否认道:“就算神庭没有出钱,但官府从百姓那里收敛龙珠供奉给神庭,他们怎么会不给百姓钱?”
“你亲眼看到了?”安玉瑾反问了一声,而后不屑道:“官府的人在你们面前可以做狗献媚,但你以为他们在百姓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周柯寒眉毛下垂,没有出声。
“你会说这事情与神庭无关,只是官场欺压百姓么?”安玉瑾目光灼灼。
周柯寒犹豫片刻,却无力反驳。龙珠最后流入神庭之中,神庭怎么可能把关系完全撇清。
“你说我身为城主不知民间疾苦,你身为神庭司命,又知道多少呢?”
这话反问了回来,如同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周柯寒面容沉重。
“你们神庭高高在上,一尘不染,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可你知道这一颗龙珠究竟能卖多少钱,又够东海畔一户几个月的口粮呢?”安玉瑾咄咄逼人地问道。
她又掏出一颗龙珠,甩手一扔,骂道:“你知道个屁!”
这颗龙珠飞了过去,砸在了周柯寒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甚至流向了他的左眼。
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那对原本有着明亮光芒的双眸,此刻透出了一股迷茫惘然。
他想起了朴镇北刚刚说的话——你们神庭的确吝啬的很,就算是相助你们,你们也只会当成理所应当,而不会给出任何好处。
原本他可以坚定的认为神庭维护世间秩序,是有权利受到天下的拥护与爱戴的。但面对安玉瑾的质问,他却无法回答。
那些平民百姓用性命换来的一颗颗龙珠,成了神庭执事身上的华美装饰,这算是神庭有权利享受的待遇么?
这当然不是只一颗东海龙珠价值几何的问题,而是神庭与天下苍生之间已经变成了怎样的关系呢?
熟读经卷,通晓古今,甚至不止一次聆听过神明旨意的昭谕司命周柯寒,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那如山岳一般矗立在他心头的信仰,此时此刻竟是出现了丝丝裂痕,似要崩塌。
安玉瑾催动灵力,那灵猿低吼一声,四条加持了念力的粗壮的手臂赫然发力,将这鸾鸟从半空掀下。
轰然一声,大地颤动,鸾鸟哀鸣一声化作一片熠熠荧光的羽毛,伴着闪耀的光屑,飘零满地。
四臂灵猿挥开那些飘动的羽毛,挥拳砸向已经摔落在地的周柯寒。
就在此时,安玉瑾突然眸生警觉,驱使灵猿强行转过身来,四条手臂交叉挡在身前,手臂上附加的念力凝聚成无形壁垒,给予最坚固的防御。
而后便是轰然
的巨响。
如同被飓风卷动的海浪盘旋着化作一条蛟龙,狠狠撞在了崖壁上。
灵猿身前的念气壁垒一阵扭曲,灵猿哀嚎一声,后退两步,每一步都踩下一个沉甸甸的脚印。
安玉瑾眸色微变——神庭至强念术之一,怒海龙涛。
不远处走出一个青衣女子,漠然看向安玉瑾。在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短发过耳,面无表情。
安玉瑾一眼便看出这青衣女子修为极强,也转瞬间猜到了她是谁,面容阴沉道:“神庭两大司命联袂出击,我倒也是倍感荣幸。”
青衣女子乃是兴康城神庭典刑司命鱼嫦。
这是安玉瑾第一次见到鱼嫦,但却并不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她被誉为百年来兰茵国修行天赋最高的女子,但却有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并不认同这一点,因为还有一个无法被抹去的名字,那边是鱼嫦。
只是鱼嫦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她本人十岁的时候便进入了神庭,而后外界自然是难以再听到关于她的故事。
只是有人记得,在鱼嫦十岁那年,便已经是步入修行一途。十岁的地转下境,惊艳了所有人,潭月阁大长老断言此女二十年内必入玄极,只是当他想去收鱼嫦为关门弟子的时候,神庭已经带走了这个姑娘。
二十年过去了,鱼嫦果然入了玄极,而且已经是功参造化的玄极中境,并且坐在了司命宝座上,还是最为肃杀的典刑司命。
百年内兰茵国万顷疆土上最为出色的两位天之娇女,在白落城相会了。
安玉瑾看着那一袭青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堂堂神庭典刑司命,竟放下身份扮做丁海滨那色鬼的禁脔,潜入了我的白落城。”
已经再也不复那可怜模样,反而透着一股冲天锐气的鱼嫦,冷淡道:“能将你这魔头诛灭,自然值得。”
若是丁海滨还活着,现在想必也要暗骂自己一声有眼无珠,然后带着悔恨尽快自我了断了,兴许还有几分死而无憾的骄傲。
想着鱼嫦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竟不惜跟在丁海滨身边,受着那老色鬼的凌辱,安玉瑾不由心中泛起寒意,鱼嫦付出这般代价,那必然是有着坚定无比要将她诛杀的决心。
安玉瑾瞥了一眼鱼嫦身边的女子,见其身体僵硬,眸子里带着恐慌,便知道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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