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童与温含嫣刚刚踏上金雁桥,眼前忽然一暗,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终于消褪在河面上,一轮将满未满的明月倒映在河水中,漾着群雁扑腾,缓缓起伏。
唯听得倦鸟低鸣归巢、水泉潺潺作响,更有清芬的草气悠扬扑面。
他携着温含嫣的手漫步而行,河岸两边鲜花盛放,在月光的映衬下恍若结晶,滴滴露水宛如珍珠。
此情此景,白夜童感触良多,低声唱到,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温含嫣莞尔一笑,“可是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白夜童抓紧温含嫣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虽不能给你日月星辰,但是我所有的光,都给你。”
温含嫣眼帘垂泪,挣脱白夜童的双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的光应该照亮那些需要你光芒的人。”
含嫣说完,后退一步,身子陷入一片黑暗中,原本的春宵艳阳天忽然变作一团漆黑。
白夜童惶恐的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搅做一团,仿佛深不见底的泥沼将他吞没。
他在黑暗中奔跑着,忽然眼前一亮,他用手遮挡着那刺眼的光芒,那是月光倒映在雪地的寒光。
在雪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
清莹的雪如柳絮飘飘,漫天飞舞,白夜童似乎想起了什么,战战兢兢的朝着那女子走去。
他一深一浅的踩出一个一个的脚印,等到他走到那跟前,他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雪地之中,温含嫣静静地躺着,面若冰霜,就像是沉眠于寒冬的白莲花。
“啊!”白夜童仰天怒嚎,双拳紧握的跪倒在地……
他终于醒来了,坐起身子的一瞬间,因为几日无饮食,他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没有谈花饮月赋闲的佳人,也没有春宵艳阳天的温暖,有的只是铁甲寒意凛冽,冰冷刺骨的雪天。
他紧握着一只玉簪,眼泪无声的滴落在铠甲上,而他的眼神却越发清晰起来……
营帐内,春恨生几人正商量着对策,忽然有守卫来报,“启禀诸位统领,军营外来一队骑兵,说是皇上有旨,让白夜童接旨。”
春恨生敲了敲桌子,面色凝重,现在白夜童浑浑噩噩的,如何能接旨,“先请他们进来吧。”
那守卫领命而出,不一会儿,一群金甲银盔的大内禁军跨入营帐,当头一人,手持金帕,威风凛凛。
人还未入,先声夺人,“白夜童何在,速速接旨!”
春恨生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白将军几番大战,现在正在休息,可否稍后接旨?”
那领头人瞥了一眼春恨生,“哼,我说,白夜童接旨。”他自持自己乃皇宫一等护卫,自然看不上巡天戟这支尚且无名之师。
夏无眠一瞪眼,就要冲上来与之理论,幸好秋百草一把拉住。
“白夜童何在?”那人再次高声喝问道。
“白夜童在此!”众人正不知所措,忽然帐外有人朗声道,一掀门帘,昂首阔步而入。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道身影于雪光反射中入帐,待那门帐一闭,外面雪光一消,他才看清来者模样。
此时白夜童头戴紫金吞天冠,身穿白银明镜甲,手傅破乾护手,腿穿云麟护腿,脚踏步云履,腰挎三尺青锋,一席红袍随风飘动也是耀眼异常。
他原本只是听说那白夜童原是一名盗贼,心中多有蔑视之情,如今见的真容,却是心中暗暗吃惊。
他咳嗽一声,强做镇定,手中圣旨一举,“白夜童接旨!”
白夜童立在原地,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人。
那人吃他目光一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白夜童接旨。”
然而白夜童依旧不动如山,“念吧。”
“你!”那内军统领欲要发怒,却见众人早已眼神冰冷,杀气陡然,只能皱着眉的将那圣旨打开,朗声念到,
“敕门下:闻白夜童击杀金国皇子,抗击外敌,功勋卓著!朕特封白夜童为巡天大将军,领六军都统制,着命白夜童率领巡天戟扫灭金国余孽!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白夜童接旨。”他伸手接过圣旨,瞟了一眼那内军统领,“慢走,不送。”
那人面红耳赤的冷哼一声,一挥披风,调转身子而去。
等到那人走远,白夜童身子一晃,以剑撑地,稳住身子。
众人大惊,连忙上前搀扶询问怎么回事?
白夜童微闭双眼,轻轻摆手,“没事,饿的。”
众人如释重负,面对白夜童重新振作,都不由开心一笑,唯有韩琳与齐玉眉头紧锁,她们感觉到白夜童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待到白夜童吃饱喝足以后,他站起身子来,“给我准备火葬的木材……”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朝着放置温含嫣尸体的营帐而去。
将士们将雪地扫出一大块空地,围架上一层又一层的木材,直到做出一个承台状,上面再放置一块木板。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夜童抱着那位女子走了出来,他的神色安静而平和,那祥和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的悲伤,他就像是抱着她的新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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