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枫叶已红。
长天下的月色未终。
当一个士兵手中的剑穿过了一个人的咽喉的时候,那血就是比枫叶还要红。
他不能像李凤凉那般面无表情的杀敌。
他杀人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他身强体壮。
他一顿能吃三碗干饭半只鸡。
他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有一个恩爱的妻子。
他有一个慈爱的老母亲,他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个人的人生如果真的能过成这样,那么他一定是极为幸福的。
但是此时他不幸福。
因为这场他妈的该了死的战争。
他不是为了皇帝卖命,也不是为了李凤凉卖命,更没有去听李凤凉的高谈阔论。
他只是知道,今晚的酒很好喝。
喝了酒,便是要杀人。
他手中的刀已经砍得卷了刃。
他的胳膊累得瑟瑟发抖,他的膝盖弯曲的再也直不起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每多杀一个敌人,自己那幸福的家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所以他即使累得几乎要吐血,可是他却还是在挥动着刀。
终于,他杀不动了。
他的膝盖上中了一箭。
肩头上中了一刀。
他跪了下去,因为疼痛扭曲了脸。
他没有再挥砍,因为他的剑已经卷的已经再砍不进去任何一个蛮军的铠甲了。
他只是把那把刀当成了镜子。
在月光下他看着自己的脸,全是鲜血,全是伤口极为狼狈。
他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然后落到了脸上,开始往下清理着脸上的血痂。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实上,他只是想让自己死的体面些。
然后他看着那些尸体,意识到了自己的家人可能不会找到自己的尸体。
他想到这里,故事开始变得愤怒。
他举刀去砍蛮兵,但是却没有砍穿那个铠甲。
他背后中了一刀。
然后他力竭,趴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恍惚,精神正在慢慢的流逝。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
……
一个士兵的手在颤抖,因为他来参军完全就是为了一些银子能够养活自己的家人。
他今年的年龄还不过十六岁。
还没有洛宁大。
但是他却是已经杀了四个人。
他记起来今晚李凤凉最后去让自己去请安的时候他去看了自己的老母亲。
母亲不算太老,但是却也已经累弯了腰。
他没有父亲,因为自己的父亲在自己极小的时候打仗死去了。
这片大地之上,母亲便是那最后一个能让自己留恋的人。
他开始回味,回味自己母亲给自己包的月饼的味道。
那月饼是碎稻谷的米,但是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月饼。
他如果出生在一个帝王的家中,这个年纪应该是在宫中守着宠爱,吃着想不到的山珍,喝着从没见过的琼浆。
他如果出生在一个大户的人家,这个年纪应该是一个公子最潇洒的时候,和街上的姑娘打情骂俏,和自己的朋友花天酒地。
可是他都不是。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家的孩子。
——
他抬头,视线已经被血遮挡。
他把手伸进了怀里,那里有着一个被血染透了的咬了一口的月饼。
他把那块月饼拿了出来,想要塞进嘴里。
但是他的手刚刚抬起,远处便是有一只冷箭射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流淌而下。
月饼落地。
但是他的身体却是没有倒。
因为周边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
他眼中的月光终于慢慢的暗淡下去,然后变成了灰色。
……
……
又有一个老兵。
之所以叫他老兵,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老了。
他老的已经拿不动刀。
但是他却还在拼杀。
李凤凉让士兵去请安的时候,他未曾动。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家人,他就这么生活在这个城中,似乎无欲无求,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但是他却还是要战斗。
是为了那口能让他开心的酒,还是为了那能让他吃饱饭的军粮?
他不得而知。
一个敌人袭击了过来,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没有拦截住对方的武器,手中的刀落地。
但是就在这刀落地的一瞬间,他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冲了上去,用嘴去咬敌人的喉咙。
那个年轻力壮的敌人竟然就被他扑倒了。
入口的鲜血,这是肉的味道。
他开始怀念自己年轻时候吃的山鸡和野兔。
他有些馋肉,但是却不是这种肉。
但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真正的肉了,所以这种也行。
他感受着那鲜血划过牙齿的温度,感受着自己撕咬的那名敌军终于没有了生机。
然后他突然开始呕吐。
周围的蛮兵已经把他包围,但是却吓得呆了。
他们已经够凶狠,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老兵。
人们盯着他,看着他,然后突然发现那老兵伸手摘下来了手中的酒壶。
他拧开盖子扔到地上,然后抬头向天空仰头胡乱的喝着。
酒水顺着他的脸颊和脖子留在了身上。
然后这些蛮兵明白,这个老兵只是一个疯子。
他们一拥而上,刀枪并举。
鲜血飞过。
然后那个老兵的尸体便是栽倒在了地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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