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谷遇伏
平整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列车队逶迤而来,当先两名骑士甲胄锃亮,装备精良。坐骑都是上好的河套青骢马,矫若游龙,除了挂在肩甲侧后的马战长兵刃外,身上还配齐了各类步战短兵刃,弓囊內骑弩已经上好了弦。看军容装备,就是边塞精兵亦不遑多让。
年纪稍长的骑士轻提马缰,胼指点着前面的山头说道:“小海,机灵点,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通易县城,今晚宿于城内,睡个好觉。”
年轻骑士摸了一把汗涔涔的眉头,咳出一口浓痰,“狗日的,这秋老虎,赶上三伏天了。披这一身比我身子骨还重,日赶夜赶的,都知道去混日子了,还正儿八经的跟急行军似的。九哥,这位爷,还真是能折腾。。。。。。”
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过,毫无征兆地,年长骑士的喉头多了一个洞,一蓬血雨炸开,喷了小海一脸,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刹,小海目眦欲裂,一边伸手架住斜斜倾倒的九哥,一边放声怒吼:“敌袭!敌袭!”
车队在遇袭的一刻并没有乱作一团,四个骑兵小队错落穿梭在中央两架马车周围,下一刻,重甲骑兵已经团团围住马车,轻骑兵作扇形撒在两侧,骑士们张弓引箭已经向来矢方向倾泻了一蓬箭雨。昔年名震天下的蓝旗幽骑并没有随着半个世纪的光阴垂垂老去,即便是随意拼凑出来的护卫小队,也彰显出吴家将门魁首治家治军之风。
吴意怔怔盯着透窗而入,钉在厢靠,尾羽兀自颤动不休的箭矢,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这个公子哥没这么好当!”
遭逢乍变,并没有处变不惊,但布阵对敌的方略,他并没有横加干涉,胡乱指挥。护卫队长吴小鹏是二哥推荐来的副官,本官系威武军少司,刚从青州卫轮战回来,按律回府述职,临时委派了护卫差使。
吴少司油黑脸庞,肩宽腿长,典型的东北军汉形象,变生猝起,他就粗暴地伸手从窗外探进来,确定了吴家少主的死活,而后就有条不紊地发出一道道指令,短时间内,就结成了刺猬型小队防守阵型,可谓是中规中矩。
“披挂拿来,我要与大家并肩御敌。”吴意以受惊后沙哑的嗓门发出了启程以来第一道指令,吴小鹏愕然望向车内,吴意的目光夷然相对,坚定不移。其实这种乱局之下,队伍中间的马车看似最安全,实则最危险。
高祖巡边时遇刺客博浪一击,城门柱般粗细的博浪椎将陪巡的马车砸了个稀巴烂,而且现时的马车可不是装甲车,五石以上强弓理论上就可以射穿马车板壁,吴意可不愿待在马车里当个活靶子。
深知这个年代交通基本靠马的现状,出发到现在的半个月,他可是日夜练习骑术,虽然比不上军中老卒,倒还算得上进退趋避自如,大腿内侧绑着的自制棉布绷带到今天还在渗血。
吴小鹏其实知道吴意的选择无疑是最安全的,因为混在骑卒之中无疑比呆在马车里危险要小。不过以他吴氏家臣的身份却不好陷主上于险地,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位少爷敢不敢直面贼寇,眼下吴意自己提出来是最好不过。甲胄加身的吴意置身护卫军士之中,倒也似模似样。
小海的情绪已经从惊骇中平复,作为本队斥候的他,前方谷口可是来来回回巡查了三次,却未曾发现一丝异常。他确信,敌人不是一般的匪盗,隐蔽及突击的能力均有军中劲旅的风范。但他并没有畏惧,目睹九哥惨死,满腔的悲愤化作对来袭敌寇无穷的愤怒和疯狂的战意!
无意中看见吴家少主煞白的脸色和满副披挂下的甲叶叮当抖动,吴海心内泛起一阵悲哀,久仰这位废物少爷大名,真是辱没了侯爷将门世家的家风。今日为他战死,虽然稍有不值,也算是尽到了吴氏家兵的本分。
闷雷也似的马蹄声轰隆出现在车队后方,烟尘四起,后方千丈之地一彪骑兵作冲锋阵型开始策动,正是敌人埋伏的骑兵,不会低于五十骑,相比护卫队军力稍稍占优。
电光火石之间,吴小鹏已经做出了决断,他毅然挥手,重甲在后,全队三十余骑每三骑一列,向着狭窄的谷口突围而去。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名将的军人,他不能逞血气之勇与敌血战,冲出谷口,通易城便已在望。就算是同袍大多数倒在暗箭之下,只要少主安然无恙,这场遭遇战就获得了胜利。
沉重的甲胄压得吴意呼吸有些困难,耳边不停掠过箭矢的呼啸,间或夹杂着中箭军士的闷哼,峡谷两侧高地偶有滚木坠下,数量并不密集,纵马可轻易避开。一声惊呼,前方半山崖一根粗达臂展的滚木轰然坠下,眨眼间已坠至突围队伍上方,眼看就要砸中吴意所在的一排军士。
左侧的正是小海,若是他纵马跳开,夹在中间的吴意势必就成一团肉浆,须臾之间,他只来得及抽出横挂在马背的骑枪,奋起全身气力,戳向压顶的滚木,叭的一声,制作精良的骑枪寸寸断裂。
小海虎口涨裂,鲜血汩汩流出,而滚木不过是稍须改变了一下方向,斜斜压将下来,小海虎吼一声,纵马飞扑向滚木,彭的一声爆响,小海身上的甲胄瞬间被巨力抽成麻花般形状,胯下骏马悲嘶一声,口鼻流血,跪倒在地。
好在巨木下坠之势终于一缓,马行疾速,吴意及右边的军士已急掠而过。滚木已坠落地面,小海侧躺在一旁,生死不知,而两侧高地倾泻而下的箭雨并未稍缓。
变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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