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先行而至的剑气穿透了苏夕瑶浅薄的肩头,她犹如一朵在风中绽放的血莲,凄美绝艳,在即将身消玉陨之际叫人扼腕叹息。
又是一缕剑气落下,眼见就要洞穿苏夕瑶的心房。
这一刻,那位当今武评榜排行第九的白衣醒悟了。
这天底下一切遥不可及的海誓山盟,当真比得过眼前人的情深义重?
从前,他说大雪山漫山遍野的飘雪在她面前尽失色彩,所以她在大雪山上绽放猩红,只为了给他讨回一个公道,不料却换回来这一生的伶仃孤寂。
他瞒着她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剃度出家,在此之前,他曾给她写过一封书信,他让她莫要再苦苦相守,他不愿再重新回到那片让他肝肠寸断的土地,可她却将那封书信焚之灰烬,她以为这只是他的气话,只要等他有了改变这座世俗江湖的本事,一切都会回到两人相识之初,
于是这些年来她苦苦相守,一路攀上了大雪山的山巅,成为了拂雪山庄的执牛耳者,为的就是等那位西域佛陀东出大梁的那一日,她能与他一同将这座世俗江湖里里外外地洗个干干净净,好让这座天下间所有世俗之外的东西都能光明正大,方得始终,这是她的寄望,也是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踏上天罡的动力。
她明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那尊西域佛陀从未想过要重新踏足这片世俗大地,其实在这么多年的独善其身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只不过是不愿去承认罢了,世俗之所以能够如此根深蒂固,最根本的病根是人,人的庸俗才是这世上的不治之症,所以这世间不知变通的、拘泥的应运而生,但你总不能将那些人都斩尽杀绝罢?
对此,她是疑惑的,毕竟这普天之下的人都是鄙俚庸俗的,在别人的眼里,她何尝不是一个庸俗之人呢?那即便是有了能改变这座世俗江湖的本领,又到底该从何入手呢?
于是乎这种疑惑像一颗春耕的种子,一点一滴地在她的心头漫开,她开始犹豫不决,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当真是为了改变这座江湖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她的不甘心而已?
一滴血珠滴落在雪中花的脸上,她能感受到这滴血的温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她那位身世坎坷的徒儿用生命来诠释的道理。
这世上,总有些回忆会在某一瞬间特别漫长,尤其是在生离死别之际,恍如隔世,那年冬天雪中花在西蜀城碰见了脸蛋乌漆嘛黑的苏夕瑶,她怀里紧紧抱着两只沾满灰尘的馒头,这是她从街角的包子铺中偷摸出来的,因此她被店里的老板痛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她从包子铺出来以后,来到一对岁数比她还要小的孤儿姊妹容身的破旧茅屋中,笑着将那
两只来之不易的馒头递出。
回过头后,饥寒交迫的她又独自跑到富人家后巷,在垃圾堆中翻捣吃喝,那是雪中花头一回心软,他被苏夕瑶的善良纯真感动了,她轻轻挽起还是丫头的苏夕瑶,大手握着小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大雪山,所以她知道苏夕瑶为何会奋不顾身地为她挡下这拨剑气,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她这位傻徒弟甘愿用身消玉陨来换这份恩情。
脱手飞出的长剑就像是一张薄若蝉翼的窗纸,被迎面而来的气机折成两段,当那捋剑气直指心房,苏夕瑶闭起了眼,静静等待着那缕剑气穿透心脏,她紧紧撰着那条话梅核手绳,眼角渗出一滴泪水,她答应了那个青袍道士要平平安安,最后还是食言了。
“对不起,周慕云。”苏夕瑶的嘴角掠过一个苦涩的笑容,呢喃地道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就在那道剑气撕碎她胸前衣襟之际,白璧无瑕的白璃破空而出,一个白纱衣人影一晃而过。
苏夕瑶重新睁眼,发现雪中花挡在了身前,那缕剑气将她的心门穿了一个通透。
“师。。。父。”苏夕瑶呆若木鸡,眼眶骤而透红。
一位两肩出尘的男人长掠而至,见此一幕,急忙散尽漫天来自崂山剑冢的剑气。
风平浪静,雪中花如同一片脱离枝桠的枯叶,颓然飘零落地,苏夕瑶忍着肩头的痛楚,扶住摇摇欲坠的白纱衣女人。
这一剑透穿心门,除非以天罡境界相换保命,否则别无他法。
李峰平静地看着师徒二人,青锋剑早已归鞘。
此时,挣脱制爪的飞来峰众人也赶了过来。
苏夕瑶一手摁住雪中花的心脉,搀扶着她盘膝坐下,疗养神意,接着双膝朝李峰跪倒:“李峰师叔,这一切都是苏夕瑶的罪过,夕瑶的身世乃天龙会所生的孽种,天龙会以此威胁夕瑶抢夺青玄妖晶,师父为了保夕瑶万全才做出这等劣事,倘若真要以身伏法,苏夕瑶绝不会多言半句,只是请李师叔网开一面,放我师父一马。”
李峰欲言又止,提住青锋剑的手微微下垂。
“夕瑶。”雪中花口含淤血,血迹沿着嘴唇下巴哗哗流淌。
“师父。。。”苏夕瑶整整抬起头,看着血染白纱的雪中花,泪流如注。
“师父错了。”雪中花一改往常的冷峻面容,温和慈祥地说道。
“不。。。师父。。。你没有错,是夕瑶错了。”苏夕瑶扑进雪中花的怀中,使劲摇头说道。
“是夕瑶无用,若是夕瑶能够在青玄山下抢得青玄妖晶,师父就不会遭此境况了。”苏夕瑶哽咽难言。
苏夕瑶怔怔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仅存的一丝希冀:“师父,你破去天罡境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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