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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一响彻天般的喊叫,未见泪下,但闻哭腔颤音,声嘶力竭。当即的,李白二话不由多说,站起身就像跳出荷花池去救李月圆;登,却发现自己周遭事物都变了模样。夜月重叠,悬崖巅顶,寒凉的春风,在这刻间变得萧瑟条条,吹得李白长发遮面乱如刀,青衫衣带满飘摇。陡转眉眼,又见日月剑撼在地中三分屹立石旁,若经了几世千秋沧桑。
“我!我怎在这?不是在!在粉竹楼么?”那梦,太真了;真到李白完全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不是梦。望着眼前本该熟悉的事物景象,此刹间,李白竟觉得是无比陌生,不停自言自语,说:“小妹呢?不,我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我要回去救她。”罢,抓起旁边日月剑,转身一纵,朝着那万丈悬崖就‘咻’一下子跳了去,觉得这样梦便能醒。
就这时,空中,残月之下,一个道骨仙风般的老者,睡眼惺忪般躺在云霓之上,正是东岩子,赵蕤。当看到李白纵身跳入悬崖底,赵蕤登间拂手一挥,不知施了甚样妙法,但见李白‘咻’地一声,从悬崖峭壁下飞了回来,落到原点。而经了这一番风吹折腾,李白也将心冷静,头脑思绪恢复如常,不再做出甚种鲁莽冲动,只是还留有着几分拿捏犹豫。
“我,这是在小匡山?”望着那熟悉的川林夜色,草木石崖,还有手中熟悉的日月剑,李白自己问自己,说:“方才那个,是梦?我没有小妹?”顿,犹豫:“不对,这不是梦,我应该有个小妹。”又顿,又犹豫:“还是不对,我好像,好像没有甚样小妹。”再顿,再犹豫:“难道是爹背着娘亲,和她人在外鬼混私生?”又再顿,又再犹豫:“嘶!爹他好像不敢啊!”再又顿,再又犹豫:“那!那我到底是有小妹还是没有小妹?难道,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梦?”就这间,云霓之上的东岩子赵蕤,忽然神神秘秘笑了两声,遂道:“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是真还是假,是假还是真,有谁又能说得清楚呢?”罢,摇摇头一挥衣袖,那朵云霓便乘着赵蕤朝诛仙观方向飞去,顿不见影。
这夜,注定了难眠。李白站在小匡山巅顶,自己跟自己较劲了片刻后,无奈将气‘乎’地一叹,决定不再纠结于‘有小妹与无小妹’这个问题。而陡转心绪,琢磨起其他事来,尤其是梦中那种种遭遇。
“我为甚会坠入那梦中无法自拔?”李白皱紧眉头,带着不小怀疑,说:“是因为我以痛止痛,将心脉周遭那些沙子聚拢的缘故?”
话着,李白当即撩衣盘腿坐地,放下日月剑,闭上眼,随双手起伏和呼吸吞吐,尝试着运转起气力,想探探自己心脉周遭那些漂浮沙子可有甚种异样。却料,不探则罢,一探,李白顿被惊得一跳,发现那些朦朦胧胧的沙子,此间竟然减少了约莫大半。便似黏在手掌中的脏泥,被彻洗掉了那般,整个人都变得神开气爽,抖擞抖擞,心情也变得好转,看甚都觉得眉清目秀,哪怕是个石头。
“哈哈哈,我终于找到控心控绪控神的辙子啦!”李白登间高兴大笑,同时,还悟懂了很多东西。今时寻思琢磨,李白发现自己这一年来,几乎每天都被种种凡尘情欲所困,对家的思念,对往后的迷茫,对剑术的想得不可得,对心中的想求不可求,对一切的割,与,舍。
这些无形又不可琢磨的东西,就似是那些漂浮在心脉周遭的沙子,冷不丁的就会蹦出来挠人一下,使得李白情绪如火山喷发,变得不安;哪怕点滴小事,都能引得自己大怒发火。甚至是莫名其妙,平白无故的便会雷霆暴躁、生气、看甚都觉得不顺眼、看甚都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去弄上那么一下。否则,自己就会觉得特别难受、特别不痛快;如生,亦如死。
因了种种的不如意,故生了这诸多有害无益的云云。李白便是被其所困,坠入当中难能抽身,甚至掉进幻境之内,经了那一番是真是假,是虚是实都不得解的大梦。
东岩子赵蕤早在一年之前,李白步上大匡山,来至诛仙观,闯入那祠堂密道时,就看出了这些潜在的大问题。当刻,赵蕤之所以用幻境困住李白,是想看看李白悟性高深,与及探探这些年来李白的修为究竟几何。于是乎,便在李白打坐参禅入定后,幻出万千妖魔鬼怪,与及种种事物去勾惑李白。却哪成想,李白竟然通过凤杀教的静息之法,将自己所有七情六欲全给扼制住,使得自己如那六根清净的僧人和尚,不受外界周遭任何影响。
尘世之中,很难有人做到李白这个地步。凡是为活物,皆有喜、怒、忧、惧、爱、憎、欲七情,和,眼、耳、鼻、舌、身、意六欲;无不离其中。便是那些个道法高僧,又或者是佛陀罗汉菩萨,亦或者是那些个散仙真仙,下神上神、妖魔鬼怪,都完全不可能脱掉所有七情六欲;除非变成死物。
李白上山那年才年仅十七,能通过禅定入神摆掉七情六欲的些许束缚,这放在常人眼里来看,那绝对是件大好之事。但,赵蕤却不这么认为,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一件天大天大的大坏事。
人非草木,更非蚁兽。一个人,如果不会释放自己体内的种种情绪,而只会想方设法将其压抑在心里,那么一旦水漫桶边爆发开来的话,此人,必将迷失自我本性,如坠地狱那般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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