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过海虾,卖过废旧零部件,也种过粮食,制过花茶。
她做过段长、甲长、总长、副司、场长,也曾做过小贩、闲人、甚至失忆的人。
她拥有高贵的品质,对每一份事业都保留一份难得的赤子之心。
她最美好的心愿是开一间赚钱的铺子,但她现在要组建一支机甲战队,去宇宙种星。
她不排斥各种可能性,她总有神奇的能力,将各种可能化为最令人惊艳的现实。
来吧,如果你觉得你也有可能,成为传奇。
绯缡沿着大广场走了一圈,为自己请人设计的那些五彩缤纷的广告牌感到一点点汗颜,它们实在太多了,简直见缝插针地填满了其他广告牌留下的所有空隙。
别人家战队的广告牌都是非常严肃的,有点走精英路线的架子,端得很,结果被她极其不要脸的海量广告投放战术给淹没得差不多了。
每次接近广告牌,它自动会柔美地念出广告词。
所以,她无论在广场上怎么走,耳边几乎都是“她、海虾、小贩、赤子、传奇”之类的词语。
商檀安请来的那于蛮儿文采不过尔尔嘛,请的一顿饭也说不清值不值。
不过,她并没有很在意。冲这投放量,冲这高度骚扰性,她就不信没有人来。
绯缡保持淡淡面色,走过满场念叨的传奇。
这是一个时代,我们创造了机器人,不断向着更高更大更强的目标前进。但我们也为它的自由意识的生长而纠结烦恼,我们既需要它成为我们坚不可摧的物理外延,又不能放任它代替我们,或成为一个新物种。
但我们其实一直也没有掌握自己的意识。我们的喜怒哀乐一直在延续。
“檀安,是不是这样的哦?”绯缡速速地转发了一段小随笔给商檀安。
商檀安从育苗田里抬起头,这几天沃沃的雨水好,罗菰的萌芽简直疯魔了似地抽长,把他蹲着的身形都盖了大半。
绯缡在圆冠树下铺了块毯子,靠树坐着。今天在招生广场走多了,有点累,檀安都不用管招生这种事,所以回家来他是主要的劳动力。
绯缡炯炯有神地盯着他,超级八卦:“写诗的于蛮儿是不是准备入选机器辅助工具合规委员会,又要多拿一份津贴啦?”
商檀安瞄了瞄罗望星报上的这一小截图,笑着把他听来的正确的小道消息说出来:“没有,星报给于蛮儿辟了一个专版,叫他写我们征召人的故事,这是版首语。他说家里在收晚冬粮,忙不开,先给星报写一段,应付一期,下期才正式写。”
绯缡唔了一声,原来是要讲故事啊。难怪先铺垫起来,搞得她一直往下翻,想找找喜怒哀乐下面还有什么。
这排版,把山河美景和花花草草一放,覆住下面的空白,也是够糊弄的,星报对于蛮儿好宽道呢。
对她就不行,几次来确认是不是叫集余场队。她知道,嫌她起的名字土。但她不改。
绯缡嘀咕几下,兴致盎然地把这专版收藏了。
嗯,这是罗望八卦世界的雏形。绯缡给这专版先悄悄地起了这名儿,以后在木拉拉集市碰到于蛮儿,她可以建议他这么起名,保管比什么诗刊文集的更招人喜欢。
“檀安,我们回家吃饭啦。我饿了。”
商檀安笑起来,从田里走回来,伸手拉起她:“走啦,回家吃饭。”
没有什么是需要去喋喋不休谴责的,也没有什么是需要花费无数时间去追悔的,所有的都是选择,或者被迫选择。
如果说被迫选择,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话。
正如物种在每一个演化岔道口,它选了或者被迫选了,有很多道理,也可能完全没有细梳出道理,只凭本能。但这些当时的道理、情境、本能将很快淹没,时间将只和后续在一起。
时间只和后续在一起。
此后,物种有湮灭、生存,以及继续选择,或被迫选择。
我们的身体在漫长的时间洪流中,细微地不动声色地参与演化。
生活也是一场演化。
当时的情境俱往矣,风起时的成因、条件,已然飘走,多么重要,也不再重要,只有踏上的道路才是唯一的陪伴。
它未必是期望的进化,它是演化。
但不要失望。演化蕴藏一切可能。
每一个落点都是起点,就是这样,深怀勇气。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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