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跟他打招呼,是在他勤工俭学的时候。
那天他干嘛来着?哦,拿着宽大的竹枝扫帚,在两校之间的长长隔巷中疯狂地扫落叶,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他扫得又快又急,也特别认真细致,他就不是敷衍了事的人。
他从巷子头扫到巷子尾,临扫到她的穿了白袜子黑鞋子的脚,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穿隔壁女校校服的学生,深蓝过膝的半裙,上面搭配浅蓝上衣。
她梳两根又长又黑的麻花辫子,自然垂落在胸前,辫尾扎了粉紫蝴蝶结。
她除了皮肤稍微白一点,五官稍微好看点,神情稍微娇横点,和普通的女学生没什么不同。
她就这样看他一路扫过来?
他扫地,啊,不,扫落叶的样子很帅吗?
“你就是袁柛?”
他听得出,她是故意这样问的,其实语气里充满肯定,说明她偷窥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反问,“我不可以叫袁柛吗?”
“抬杠?很好。软柿子不好玩,我就喜欢硬气的男生。”
他不接话,单手提了扫帚往回走。
她追上来,“扫完了吗?”
他没好气,“你没看见?”
“既然扫完了,我送你回家。”她走在他身侧,“我打听过了,你下午没课,也没别的安排。”
真是猖狂,他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就真的瞪了她一眼。
他的怒意把她逗笑了,“生什么气嘛!我请你吃石记米粉好不好?”
百年老字号,石记米粉吗?他之前吃过一次。
白色米粉先在滚水里烫热,装碗,一旁站着一名扶着一大块锅烧肉的壮妇,壮妇动作极其麻利,三两下切下几块肉片铺在米粉上,之后又是抓花生碎,又是撒葱花,又是浇卤水……
但是,这些都诱惑不了他。
直到她说,“我请你吃两个小碗。”他有点不淡定了。
她给他算数,“一个小碗八块钱,两个小碗十六块钱,一个大碗才十块钱,你知道区别是什么吗?”
废话,他当然知道。
小碗米粉少,肉片多、佐料多,很入味。大碗傻乎乎的,除了米粉多点,其他都是小碗的标配,滋味自然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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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她真就请他吃了两个小碗,她坐在他对面吃一个小碗。
吃完了,她率先起身,“我送你回家。”
他正想说不,她马上黑脸,看着他,用眼神质问他,你这是翻脸不认账吗?
他就因为贪嘴两个小碗,在认识的第一天不得不把她带回家。
“一门三状元”的横匾,上面的字迹早就看不清了。
他家很大,是一个三进院的老宅,目前就住了他一人,如果牌位也算的话,他家人丁还是兴旺的。
母亲早逝,父亲前年也病逝了。
他至今还在努力偿还当时向四方邻里借的安葬父亲的费用。
父亲穷困潦倒,但为人乐观。
早年街坊邻里一度传他家宅子闹鬼。结果,父亲笑着对他说,“我儿不要怕,鬼魂哪有人心可怕?真要有鬼,我们就同它们玩,引为知己,鬼便不会害人。”
所以,他从小就不怕鬼。
柛,木自毙而倒,木自倒而枯。
十二岁时他问父亲,为什么要给他取这样的名字?
父亲答,“柛已走至绝境,希望我儿可以绝境逢生,枯木逢春,不为光宗耀祖,我儿过好这一生就可以。”
所以,他很爱父亲,也很爱自己的名字。
他常年住在临近大门的一间房里,其他屋子便任由它们积灰,空旷的院子里长了许多野草闲花,他也任由他们长着,开着。
他设陷阱捕鸟,遇到蛇他也很高兴。他吃它们。
家里有很多书,每年光晒书、理书就要花好几天的工夫。
他那天原本想晒书的,她跟来了,便只能邀她坐在书堆里,各自找书看。
她看书的样子很专注,他没想到她能坐得住,两人就真的看了一下午的书。连水都没喝,他那也没有茶招待她。
夜幕降临了,她起身回家。
她走后,他才想起,他对她一无所知,就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谁家的女儿了。
当然,这些他很快就知道了,从同学们的讨论中。
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在她的百般虐待中,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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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但她之前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这次男校狂吻,是最凶残的一次。
消息传到她父亲那里之后,便有两名军士打扮的人校门口等他。
其中一名军士严肃而礼貌地说道,“袁柛同学,我们罗帅有请。”
另一名军士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手枪。
他知道了,他们有枪。他会乖乖的,不对,他会积极配合他们的调查。他跟他们上了绿漆汽车。
他之前见过她爹,隔了很远的距离,他想着他们不会有交集,便懒得看。
现在面对面了,不得不看。她爹起初是坐着的,看见他在两名军士的护卫下进门,便站起来打量他,肆无忌惮地上看下看,这点倒跟她一样。
罗帅真丑。
这是他对她爹的直观印象,又矮又胖,一脸横肉,不仅秃头,还凸肚子。
他以后绝不允许自己长成这样。
紧接着,他又想,她在家会穿成什么样子?洋装?然后为了配合洋装,戴一顶卷毛狗一样的假发?
她上学时都穿校服,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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