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有人,经常在心里狠狠的嘲笑着我们,也不能说是嘲笑,或者不单单是嘲笑。很复杂的情绪,羡慕、可怜、同情、嫉妒,等等。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来看,实在无法一一分辨,他们果然比村里那些人复杂太多了。或者人长大了都是这么复杂?
看了看周围一圈思想十分单纯的孩童,我面无表情的想,大概长大就是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
终于在第三波人押着我们又走了十多天之后,车终于停下来了,我想,他们是必须停了,毕竟,有好几次,车都差点颠散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终点。
因为这些人用绳子将所有的孩子串了起来,一个拽一个的,向赶鸭子一样,把我们向前赶。
我很幸运,被串在了最后,没有被串成夹馍。
我想,这大概归功于我是这些孩子里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了。
没办法,在一群动不动就哭鼻子,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孩子里,我的沉默还有万分努力才保持的还算干净的一身实在是太显眼了。
当然,我能够听到他们的心声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投其所好,都知道了这人的喜好,要讨好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以前我不愿意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有爹。爹死了我不这么做,是不甘。但面对这么一群陌生人,一群可以随意决定你生死的陌生人,有时候就应该能屈能伸。这也是爹说的,爹说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我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虽然他不识字,但他知道很多事情,从小和我说的故事都不带重复的。爹说以后要做读书人,以后要当状元郎,骑马游街。爹又说以后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
我不知道到底是要当状元郎还是大将军,问爹,爹想了很久,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说还是当状元郎的好。
第二天就去提着酒和肉找了村口的老秀才,于是我就从狗娃变成了张学。不过这个名字除了爹,没谁叫。
不过我在想,我爹可能要失望了,以后我可能当不了状元郎,也当不了大将军了。
他们说的话里没有状元郎。没有大将军,只有阁主、左右护法、四大天王、八大长老,还有五大堂主及副堂主。
从他们的语气里,我大概明白了这些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因为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和爹给我说状元和将军的故事的时候一样。
就这么的,我们又走了几天,终于到了所谓的暗谷。
我明显听到了他们送了一口气的声音。这几天他们也是常常在抱怨,毕竟我们这些小孩子实在是不堪大用,只能拖后腿。
但我仍是很庆幸的。
路上不是没有小孩子睡倒了就再也起不来的,还有的病的进气少出去多的,这些小孩子,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我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但我想,他们大约是死了。像我爹一样,再也不见。
“总算到了!”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响起,“娘的,这些小娘皮,一个个走的比乌龟还慢!”
“你们总算到了。”另一个声音略尖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这么慢?其他人都到了!”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满,但奇怪的是,我努力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这人应该比现在押着我们的人更厉害。
这是我一路上发现的,我发现每换一批人,他们的脚步声就更轻一点。
“大人,这批小鬼数量略多了些,而且大半是从西北那边来的,身子骨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这不,走这么老半天才挪到这里。小的也是无奈。”之前说话的大汉笑着说着。
另一个回:“嗯,看在这批数量还可以,下不为例!”
但我听到他心里说的是:“呸!一个看门狗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回回来都要找着法扒我们一层皮!你给我等着,迟早弄死你这个龟孙子!”
“啧!果真是个穷酸,回回都只有这么点!算了,这帮子穷鬼想必也抠不出什么,这点钱也够对付几天了。”那个略尖锐的男声略微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你们回去等消息吧!若是上面满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谢大人!都是托大人的福!”
就这样,接手我们的又换了。
“秋夕姑娘,这是最后一批了,您受累!”我们被带进门,又被尖嗓男带着走了一段,停了下来。
“嗯。”我只听到一个很冷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带着无尽的冷意,叫我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这娘们,天天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早晚#的你求饶!”
我突然喜欢上这个秋夕姑娘,因为她是至今没有嫌弃过我们的人。
又走了很久,绕了很久,过了很多的门,终于,停了下来。
“自己把绳子解开。”为了方便赶路,这几天我们的绳子都是绑在腰上的,但这对于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毕竟就算这样,也没有一个小孩敢逃跑的。
“今天你们先洗漱。”摔下这句,秋夕姑娘就走了,我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
这时候,一群穿着灰衣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沉默的将我们带到了洗漱的大澡堂子,像搓衣服一样,把我们一个个搓了一遍。洗完澡,我觉得身上的皮都被搓掉了好几层。
洗漱完,我们穿上了他们给我们的衣服,统一的黑色,但料子是我没见过的,穿着很舒服,就是不太合身,套在我身上,我都能感觉到有风从缝里往我身上钻,只得又将衣带紧了紧。身上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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