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从我的脑中出现:莫非我已经死了?
所谓地狱,也不过如此吧?这里黑洞洞的,只有几十个火把有气无力地燃烧着,有的已经烧烬了,剩下红红的一点儿,照着模糊的一切。
即使我做过的最朦胧的梦,也比现在这一切要清晰啊!
我在水中沉沉浮浮,脚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
旁边的人正在惊恐地挣扎,他用力折腾着,大声叫着,正叫着呢,水倒灌进他的嗓子,惊恐尖细的叫声成了咕隆咕隆的沉闷声。
他沉了下去,他一沉下去就不见了,只有那对儿白眼珠留在我的印象中。
水有点咸,好像盐水。水是红色的,嗯,火红的火把照着的水面肯定是红色的。但好像有点过于红了,有些红竟然是一丝一丝的——这肯定是血啊!
此时我才发现,不少人已经死了。有些是头擦破死的,脑浆都漏了出来,白花花地飘在水中,就像冬天吃的冻豆腐。有的肚子擦破了,肠子都冒了出来,就长安县的老字号长安卤煮火烧。有的人明显是摔在不该摔的地方,全身散架了,骨头碎了一地,就像长安县里卖的西凉羊蝎子。
活着的人、会游泳的人都往岸边游去,岸边的人伸出手,把他们一一拉上来。
岸上还有人拿着大竹竿子做的网捞水里的残块,但没人去救不会游泳的倒霉鬼。他们摔了1000米活了下来,竟然淹死了!
那个拿着木喇叭的人大声说:“活着的人往里面走!能走的赶紧走!快,愣什么愣!再愣把你丢回去!”
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厅,居然跟上面的大厅一模一样,也是几十个大门对着几十条路,好多人正从大门出去。
我跟着惊恐未定的人们进入了一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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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一个挺大的大厅,里面有前后两个门,房间里有好多人,几十个“老人”,更多的个“新人”。
老人自然是以前被扔下来的,此时他们拿着火把,穿着干衣服,对新人吆喝着;新人是刚被扔下来的,像我一样,有些人还戴着手铐或脚铐,每个人都湿漉漉的,全身都是伤。
一个人大喊:“体检班的过来!拆卸班的过来!运输班的赶紧把这麻绳和脚铐送到仓库去!都快点!守卫班的都集合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专业!
另一个人大喊:“新来的都站好队!妈的,站好!一个一个登记,看看你有什么用!没用的就要送出去!”
说完他拿起脚铐就开始抽打那些正在好奇乱看的新人。
我们排好队,排在一个大石桌前,那里一个人——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登记班班长,监狱里面有无数个登记班,登记班只是无数种专业班的一种——一个一个问新人,然后用浓稠的红色墨水记在羊皮纸上。真是见了鬼,为什么会有红色墨水和羊皮纸?你当这是唱戏的吗?
登记班班长问每一个人:“你是谁?以前干什么的?犯什么事进来的?你想活不?”
凡是吓傻的,不说话的,不配合的直接送走;回答错误的也直接送走,答案不满意的也直接送走。
登记班班长说:“不行,这是材料!回炉!”
材料是什么鬼?回炉是干什么?
只见这个人被送回去,守卫班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就把那人直接拖出去,也不知道他被送去哪儿,我猜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很快到我了。
石凳上、石桌后的登记班班长问我。
我回答:“我叫东方……嗯,我叫陈驹。”
他不耐烦地说:“到底叫什么!说清楚点!”
我全身是伤口,连后脑勺的头发都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长出来,希望头皮没坏,不然这辈子啥发型都没了。我的门牙都松动了,嘴唇也破了,我猜现在应该肿得像两根大香肠。说话尤其难受,每吐出一个字,好像吃下一颗蒺藜。
我说:“名字是没意义的,人才是本质。我甚至可以说:人不是本质,思想才是本质。而思想的本质体现在……”
他一拍石桌:“妈的,闭嘴!赶紧说你会干什么,不然就送回去!”
我:“我会看书。”
他:“我还会吃饭呢!谁让你看书,说你会干什么!有用的,我们这里不养闲人,说说你能给我们干什么!”
我:“我制造炸药和毒气。”
他大怒:“这人是傻子!材料!回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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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总是弄巧成拙!虽然很好奇材料和回炉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不想亲自测试啊!
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过来抓我,把我和那些受伤的人、傻子放在一起。
我大喊:“我是内务府府长,我什么都会,礼仪、治病、库管啥的……”
登记班班长不屑地说:“你以为我没见过内务府府长?你吹牛也不好好吹,就你二十多岁的人能当内务府府长?”
我还要说话,正要说赵余央也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皇储、总管、禁军统领了,守卫班的对着我的肚子踹了一脚:“闭嘴!”
我疼得弯下腰去。现在我全身没有一处好的。
这些“回炉的材料”越来越多,都是些不开眼的家伙,也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命运是什么。
此时一个人过来。这人长得浓眉方脸,他一来,所有旧人都恭敬地站起来喊道:“老大!”
老大点个头,说:“6578!厕所班的又熏死几个人,还感染了好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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