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队长们的连训带骂的驱使下,散兵们垂头丧气的再次摆好了阵型。
冲阵未开始,李孟羲就已经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有强大的战斗意志,要冲破如林的枪阵,失败的概率太大了。
“盾抱紧了!”
锥阵前三列正中发号施令的散兵,声音小了很多,正如他们的士气一样,一次失败后,士气萎靡不振了。
“冲!”
“吼。”有气无力的低吼声中,散兵们抱着盾朝枪阵冲去。
冲几次结果都一样,李孟羲看着一个个被枪杆顶翻在地的乡勇,他连连摇头。
冲阵的人中,有一名叫山竹的乡勇,他个子比别人低了一头不止,他瘦瘦小小的,加之人机灵,人送外号,“猴儿”。
猴在锥阵第三排当中的位置,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前边的人冲进枪阵中,被好几根枪戳中,立刻就被戳倒了。
前边的人倒地,没有了遮挡,枪影袭来,三四个枪杆立刻就朝猴儿戳了过来。
猴儿反应很快,当时就把抱在胸口的盾往上一提,挡住了脑袋。
木质的枪杆戳在木盾上,发出咄的一声闷响。
一下成前锋了,猴儿处于枪阵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战场之上情况是很复杂,猴一不小心绊住了摔倒的人的腿,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扑倒。
倒下过程很快,手里拿着盾,手套进了握把中,丢盾也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猴整个人前扑到了地上。
正常来说,对练的时候攻守双方是有默契的,只要倒地不动装死,就没人会再拿枪把戳你。
然而猴儿是例外。
总有一些倒霉孩子是总被欺负的那个,瘦瘦小小的猴儿平时就是被其他人欺负来欺负去的。
猴儿都顺势趴地上不动了,有喜欢欺负他的坏家伙还拿枪戳他,并且用劲不小。
一下被戳在脊背上,猴儿疼得的吼差点叫出来。
(还戳?!)猴儿内心顿时就生气了。
人是从众的动物,一个人作恶,旁边的人就跟着作恶起哄,都拿枪杆往猴儿身上戳。
枪杆扎泥鳅一样往猴身上扎。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猴生气了。
因为趴在地上,一时半会肯定爬不起来,还得被多戳几下,猴儿机灵的就地一滚。
他这一滚,倒是让两根戳他的枪扎偏了。
对恶作剧的人来说,不动靶子变成了会打滚的靶子,趣味性一下增长,枪兵们戳的更起劲了。
咄!咄!
猴儿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他身体已经翻过了,手里的盾还在,被动的帮他不是挡了两下。
枪又来了,猴被迫再滚。
怕被戳,猴儿又滚。
被迫继续滚。
“哎?”枪兵发现了猴跟泥鳅一样,滚着不好戳。
戳站着的人跟戳滚在地上的人是不同的,首先站着的人面积大,而趴地上受攻击的面积小;其次是攻击角度的差异,枪兵双手握枪,枪杆是正对前方的端枪的手势,往前刺很顺畅,而斜往下刺,会略有点别扭。
两相因素加成之下,再加上枪兵们有些措不及防,连连戳不中。
就是戳中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被猴儿抱在怀里的盾挡住了。
三两步距离,猴不停滚了好几圈,连滚带爬的,竟然神奇的滚到了枪阵一步之内。
滚的晕头转向灰头土脸的猴儿,他心脏砰砰砰砰跳的飞快,他头晕眼花的,连方向都分不认得了。
猴之知道有很多混货用枪戳自己,他只看到了好多枪杆,以及一双双腿。
忙着躲枪,可滚着滚着,猴儿感觉自己撞什么东西上了。
也顾不得其他,他慌不择路的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前去钻……
“噗!哈哈哈哈!!”
一阵惊天爆笑爆发了。
乡勇们笑声如同海啸。
猴一个劲往前钻,钻进人家当里都不知道,他都把人都驼起来了。
骑在猴儿身上的枪兵大囧,枪兵脸色涨的通红,“猴儿,往你爹裆钻里呢!”
猴儿这时才反应过来了钻人挡里去了。
极度的羞耻感让猴儿爆发了很大的力气,他扛住枪兵的腿,一个霸王扛鼎式,啪叽一声把枪兵给撂下去去了。
枪兵啪的一声被背摔在地,四周的大笑和指指点点以及众多的目光让猴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猴儿大急,“俺……俺就是没拿刀,要拿刀就把你煽了。”
猴气急败坏的给自己钻裆找了借口。
“哈哈哈哈!”
乡勇们笑得更起劲了。
猴彻底站不住了,逃也似的追进人群中不肯露脸了。
这一幕太搞笑了,所有人都在笑,包括李孟羲,李孟羲笑得还很开心。
但是笑了一会儿,李孟羲不笑了。
“卧槽,地躺刀……”李孟羲目光微凝,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某些记忆被联想起来了,不管东西方都有枪阵,漫长的冷兵器战争中,的确有从地上滚着攻阵的方式。
东方称地趟刀,而在西方,大方阵流行的十四世纪左右,枪阵拉锯之时,有专门的士兵从对扎的枪阵之中趴在地上爬到对面,去砍对方枪兵的脚,西方称这类士兵为“鼹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让李孟羲干想,缺乏把记忆唤醒的契机,他是万万也想不到地趟刀可以用来破枪阵。
但靠地趟刀难以破阵,但是可以让破阵方多了攻击的方式,是对攻击手段有效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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