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你会原谅我吗?”程书广站在她的身后问道。
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问题。
谁能原谅一个耽误了她一生青春的人。
青春易逝,三分流水,二分尘土,一分是眼泪。那些有关爱情的童话,随着青春的流逝,而逐渐离她远去。或许,它们并没有离开,只是,已经与她无关了。好像一切的变化都是在情理之中,倘若忽略时间,她几乎快要忘记人生走过的三十几个年头。所以,当在某个时间段猛然想起时,才会不得不感慨——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恋爱太晚,浪漫也不够甜蜜。
李南知一直背对着他站着,转身与否,不重要了。
“我不能原谅你,因为我无法背叛曾经那个深爱你的自己。”她颤动着声带,低低地说:“我也无法恨你,因为我不能违背到现在还依然爱你的自己。”
离别前的最后两句话,大概会成为记忆中最难以释怀的两道伤疤。
语言比刀子更加锋利,造成更加难以愈合的伤口。
如此也好,既然不能忘记,那便牢牢铭记。
人生三大憾事,爱而不得,爱而不能,爱而不舍。
命运,以一把锋利的尖刀,雕镂出他们疤痕斑驳的沧桑面容。
循着那条幽深的小径走去,却找不到,岁月栖息在哪棵枯树的枝头。在暗处呆了太久,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破晓后,夺目的强光。
可是,他们终为活着而发愁。他们终要在阳光下,睁开双眼,张开双臂,接受洗礼,接受摧残;接受夸耀,接受审判;接受温暖,接受冰冷。
接受他们各自的命运安排。
程书广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就此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对于彼此而言,虽是解脱,但造成的伤害和遗憾,是建筑在解脱之上的悲哀。
更多表达歉意的言语,留待来生,再做计算。
李南知一家在第二天便动身返回了广州。程父程母未避免同行的尴尬,特意选择晚一天走。此外,知书茶餐厅的后续问题也亟待解决。差不多是等同于嫁妆和聘礼的投资,在彻底破碎后,必然要切割出双方满意的结果。
起初,程父欲打算把茶餐厅的所有权全部转移给李南知,至少在物质方面,做到最大的补偿。只是心高气傲的李父不愿收下类似于施舍的赠予。
“在一起是他们的决定,分手也是他们的决定。你们也不用觉得是亏欠了南知,既然她在知道事情原委的前提下,心甘情愿地做了几年的爱情傻子,我就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批判你们。”李父的一番话,道不尽内心的酸楚。他刻意话留三分情,为的是保留和程父数十年的友谊。任何感情一旦出现裂口,修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转手的过程意外顺利。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一个同样来自广州的商人想要收购茶餐厅。只不过,当初正运行在正常轨道上的列车,岂会转向他人的轨道。如今,这条轨道的前方已然拦腰截断了去路,未避免车毁人亡,只能改变行驶方向。
程父把三分之二的钱打给了李父。他猜到他恩怨分明,不肯多收。在去电时,谎称只汇了一半的钱。李父自然是相信程父的为人,有关转售的凭据,一概没要。
程书广退掉了租房,把行李打包后搬去了苏亦辉住的那间单身公寓。卖茶餐厅的钱,他一分没要。支付完员工的工资后,剩余的钱,大概只够半年的开销。
眼下,他和苏亦辉都成了待业人员。这个年纪,要再创业,困难重重,替人打工,经验缺乏。看不清脚下的路,闭着眼睛,能走得安稳吗?
程书广去馥园找苏亦辉的时候,正巧碰到前来通知婚讯的颜露和陆旭杲。
他们的婚期就定在正月,正好是物流行业一年中难得可以休息的时间段。
陆旭杲准备在云城和广州各办一场婚礼。前几天两家父母已经见了面,各项事宜基本谈妥。
而今天赶来馥园,是打算请亦舒担任婚礼的伴娘。此外,婚纱的挑选工作,也希望她能一同辅助。
亦舒惊讶于他们相识相恋不到一年的光景,竟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们的爱情,亦舒只参与了开头,过程如何,只是在数月后,饭桌上的一番谈话中获知。总以为还要经历几年的相处,没曾想,结局来得猝不及防。
该是祝福。可,隐约间,滋生出几分担忧。
也许是苏亦辉和程书广,李南知之间的种种,莫名地对爱情增添了恐惧。
关于这段同性恋情,颜露和程书广始终不知。今天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这两个人,已经分不清楚了。
“表姐夫。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这么称呼你。”陆旭杲耷拉着脸,“你不该这么对我表姐。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我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她发脾气,闹情绪。”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对谁都那么好,却偏偏对自己那么不好。”
“对不起——”程书广捏了捏鼻子,把流出来的鼻涕吸了回去。
道歉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也不止几天了。或许,在他说出真相之前的那几年里,内心一直是被歉疚填满。
“算了。”陆旭杲摇头叹息,“表姐都不计较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原本冷肃的气氛愈加沉穆了。
苏亦辉就靠在墙壁上,离他们远远的,不敢靠近。他就想做一个局外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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