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水
绥和四年八月。
景清帝在位四年,改官职,明教化,兴太学,任贤士,政体清明,国泰民安,百姓多有盈余,文人雅士纷纷赞扬圣上贤明。
这一年,后妃大选。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纷纷送自家女儿入宫选秀,只盼有朝一日攀龙附凤出人头地。
一时间,这后宫,愈发热闹了起来。
无忧湖畔。
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白云浮玉,日映岚光一一池菡萏,满园芬芳。
奚衣夫人白氏素衣,着一身月白宫裙,三千发丝绾小髻,耳饰一青蝶,踏双平头履,由着宫女扶着,细细赏着无忧湖盛景。
远处一位珠围翠绕雍容华贵的女子,裙尾迤逦,婀娜身段几步行来,佳人之音悠悠而至:“奚衣夫人,难得好兴致。”
“见过淑妃”奚衣夫人丹唇微张盈盈唱了一礼,“妾听闻无忧湖莲美,来寻着看看罢了。”
“莲?有甚美的”淑妃皓腕轻挥,算是免了礼。枯藤缠老树,瑶草奇花,翠藓堆蓝。淑妃只是不屑:“要说九重,可最不缺这奇花瑞草。莲的清与雅,不过都是世人捏造的。”
“娘娘此言差矣。”奚衣夫人看着眼前盛景思绪片刻,开了口:“温庭筠有诗云: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自古以来,赞莲颂莲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何来捏造一说?”
“宫里面都有说不清的腌臜,更何况还是这宫中的莲。”淑妃居高临下地瞅了那莲一眼。忽然双靥绽了芳华,凤眸昭昭,姿色佻佻。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初阅这首诗时,我还不知深宫重重,一入宫门深似海,才知这宫扉紧缩的四方天地,当真是似海深渊。”奚衣夫人眸间一片黯淡,她低声喃喃。
可这,却是我的后半生…
她一双幽漆的眸子敛过那人,褪去颜色:“淑妃说的在理呢,只不过……”顿了顿,抓起淑妃的手:“淑妃位高权重,家世显赫,拿一次落水来拖淑妃下水,倒也是值得呢。”她擒着淑妃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推,噗通一声落入无忧湖,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她费力挣扎着。
奚衣夫人身侧婢女匆匆去禀了皇上。
淑妃瞧着水中的人儿,冷笑。
“啪!”淑妃抬手一掌扇在了自己脸上,俯身拾起奚衣掉落在岸上的簪子,用力在自己的肌肤上划了几道血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到时候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赢。”说着,淑妃攒了眉,眸前蒙了层水雾,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
远处来了一个四岁男童,步履蹒跚。小人儿见着湖畔此时的混乱,顿时惊慌失措,对身侧的小太监喊道:“快把奚衣娘娘救上来”小人儿见淑妃双颊红肿,心中又疼又怒,却强作镇定:“儿子给母妃请安。”
淑妃瞧着皇儿来了,捂住了脸上的伤,摸了摸皇子的脑袋:“向然你不好好在皇子所习课跑这儿作甚?”
柳向然心疼地拽着淑妃的衣角,“母妃你怎么了,疼不疼啊……”说着也红了眼眶,“儿子读到二十四孝,想起嬷嬷说母妃生我的辛苦,却不想……”四岁孩童却已入了皇子所,不喜玩闹却爱读书,日日如此。
淑妃念着,向然毕竟才四岁,还只是懵懵懂懂的时候,能寻到这儿已经很不易了,捏了捏他的脸,倒是一脸担忧的瞧着奚衣:“也不知道奚衣是怎么了,打了我就打了吧,还要自己往下跳…”重重叹了口气。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
皇上瞧着二人狼狈模样,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招手示意:“然儿,来父皇这。”
“儿子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柳向然眼眶有些红,却没哭闹。来到父皇身旁,才觉得安心许多,“儿子也是刚到,发现母妃双颊红肿,奚衣娘娘跌落湖中,便命人救了上来。”
淑妃瞧着皇上到了,也不管脸上和身上伤,敛了裙就“噗通”跪在了皇上面前。
“臣妾请圣金安”攥着帕子擦拭着泪花,妃靥尽染泪水,“奚衣夫人可能是受不了臣妾的管束,跟臣妾吵了几句嘴。臣妾是个心软的,挨打挨罚就算了。谁曾想…”哽咽着,双眼红肿。“奚衣竟想投湖来栽赃臣妾…”
“衣衫不整,妇容何在?荒唐!”皇上瞧了一眼地上湿漉漉刚刚被太监救起的奚衣夫人,龙颜大怒。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向帝妃请安后,跪下身为奚衣夫人把了脉,只片刻,回道:“娘娘无碍,只是落水受凉罢了。”又看了眼旁边的太监,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抖,低下头来。
“秦氏你这脸上的伤,是如何所致?”皇上让人去寻了二件披风,给二人披上,风吹凉境,压了压心火。
“回您的话,奚衣错手扇的”淑妃楚楚妙人儿,也是我见犹怜。美人骨本就孱弱,风儿轻掠更是显得单薄的紧。“您也莫要责怪她了。是臣妾不好。”
皇上皱了眉头,眯眼望去:“错手扇的?上头伤痕只手便能伤至此?你不必帮她说话,如实道来。”问了人为何所伤,又为何会大打出手,再言之,白氏为何落水。
奚衣夫人正是头晕目悬,冰冰凉凉。只觉一口闷气绕心。知是落水被救。明圣上已临。朦胧水雾打在眼框:“臣妾……咳咳咳……给……皇上请安。”说着双腿一软,似是又将倒下去,婢子连忙扶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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