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笙执起石黛,为她画眉。他已经许久未做过这件事,有些生疏,但依旧为她画了一对纤细的柳叶眉。
而后他又执了一盒唇脂,点在了晚歌的唇上。每一个步骤,萧逸笙都了如指掌,当初他每日早晨都看着晚歌梳妆,便也就熟稔于心了。
晚歌倒是乖巧,任他怎么弄,她看着铜镜,恍惚间以为萧逸笙和她只是寻常的恩爱夫妻。
大祁民间有个习俗,丈夫若为妻画眉梳发,便可白头偕老。这也是萧逸笙喜为晚歌画眉,又坚持想为晚歌绾发的缘由。
但晚歌最后收回了目光。铜镜里有太多过往,她不忍看。
她初次随萧逸笙入宫,莫楠为她梳妆,她看见铜镜里,萧逸笙在身后,夸她好看;
她与萧逸笙大婚那夜,萧逸笙拉她坐到铜镜前,为她取下凤冠,与她耳鬓厮磨,唤她娘子;
她与萧逸笙新婚燕尔,萧逸笙要为她梳妆,发髻怎么也盘不好,那回他头一次为她画了眉;
她与萧逸笙互诉衷肠,次日醒来,她替他更衣,他又想为她画眉,而她推辞,将他与爱意一并推远。
……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她入宫已是第三个年头。
萧逸笙见晚歌沉思,也同她一并想起了那些往事。但萧逸笙不认为这些往事有多珍重,他以为自己与晚歌总会和好如初,便也能够往日重现。
萧逸笙站起身来,觉得自己有必要派人去一趟太医院再吩咐一番,免得让晚歌钻了空子。晚歌则想着晚些时候如何威逼利诱白茶帮她忙,连萧逸笙何时走出去吩咐人通知太医院了都不知道,还在纳闷白茶刚刚反应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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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姐姐请安。”
“免了,坐罢。”陆婠仪摇着羽扇,斜目看了林欢愉一眼,“妹妹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找本宫了?”
林欢愉直起身子,坐到陆婠仪身边,看了看身边的婢子,对陆婠仪道:“妹妹那儿新进了一批宫人,想着这人,姐姐也许用得上,便捎来了。”
“哦?”陆婠仪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婢子,婢子行礼道:“见过德妃娘娘,奴婢月季。”婢子中规中矩,看上去入宫有个几年了。
陆婠仪一手撑着头,慵懒道:“本宫没看出这个婢子有哪些过人之处,本宫这也不缺人,林贵人自己留着用罢。”
林欢愉看了看月季,柔声道:“德妃姐姐,这婢子先前在皇后宫里服侍过的,后来请辞离开,几经辗转到了妹妹这处。不过她在皇后宫里待过的时间也不算短,想来在姐姐这处兴许能派上用场。”
陆婠仪闻言微皱了眉头,开始认真地打量起月季来,月季又福了福身子,向陆婠仪示好。
陆婠仪盯着月季看了良久,迟迟没有说话,那目光刺得月季有些头皮发麻。林欢愉以为自己自作聪明,反而惹得陆婠仪不快,心下紧张,想开口缓合一二:“姐姐怕是不喜欢月季,怪臣妾太过妄为了,姐姐莫要迁怒于月季——”
哪知陆婠仪轻声笑了起来,笑得几近猖狂,笑得阴森可怖。
她转头看林欢愉,眸中还闪着诡谲的光:“不愧是本宫的好姐妹,知道本宫要什么,这人就留下罢。”
林欢愉冷汗涔涔,连忙点头应了,而后寻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直到出了乐羽宫的大门,她才从那深渊般噬人不吐骨的目光中脱离。
月季心道,莫不是自己进了个狼窝,看这德妃不太好相与。她有些懊悔,她借曾经服侍过皇后的由头想在性格软弱的林贵人那处上位,哪知会换来此等变故,先前好不容易换到林欢愉那边当值,这当中的功夫都白费了。
她站在那处,等着陆婠仪吩咐,而陆婠仪站起了身,一步步走近了她:“本宫不需要你来做什么活儿,本宫只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你若实话实说,本宫不会亏待你。”
月季诚惶诚恐:“娘娘请说,奴婢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婠仪终于问出她思考多日的问题,祈福那日她在萧逸笙和晚歌身后亲耳听到的那个称谓:
“萧郎是何人?”
月季一怔,道:“德妃娘娘可是从皇后娘娘口中听到的这个称谓?”
陆婠仪睨向她,默认了,等她回话。月季低着脑袋,答道:“萧郎即是陛下。”
陆婠仪瞪大了双眼,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很快,她缓缓地勾起唇角,道:“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宫。”
她大概知道,该如何在纪晚歌和陛下之间插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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