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一片混乱。
黎老板一面嚷叫着绑了阿荣,且不可跑了这凶手,只等租界工部局警务处过来拿人;一面慌着安排汽车,赶紧把田叶送去医院。他也亲自跟了过去。
阿荣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就捆在了桌腿上。蒋平一脸发呆,陪在阿荣的旁边。
赵演员对袁导演可惜道:“这部《宋江弑妻》,已经拍了大半年,眼见再有个把月,就能杀青,如今田叶意外受伤,要想换个演员再接拍下去,可是损失不小。”
袁导演没有吱声。他此时更为担心的是,待会工部局有人过来,把阿荣收监法办,难保不会判个三年五载。
程菲菲却是冷言冷语,戏谑道:“《宋江弑妻》,变成了格里陈怒杀田叶,这场戏没有一点掺假,真的不能再真,好看的不能再好。哈,我难得亲身经历一回。”
赵演员皱了眉头道:“菲菲,我看你越来越玩世不恭。现在都变成了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竟还能说笑的出来!”
程菲菲哈哈大笑道:“什么叫局面无法收拾,今天不过是瞧见了两条发情的公狗,相互咬架罢了!”又道:“这格里陈,只叫做锅里趁,也太亏了点,以我看应该叫做锅里窜。只要他一出场,就会鸡犬不宁,非砸了锅,玩出个好戏来看!”
不由转头向阿荣看去,想瞧他听了这“锅里窜”的新雅号,该是作何反应。但这一看,又嘻嘻地笑将起来,惊道:“也太会玩啦,连人都玩没了!”
袁导演、赵演员也回头望去,果然不见了绑在桌腿上的阿荣,“锅里窜”的确蹿得无踪无影,连蒋平也跟着溜了。
桌子下面,扔着先前的那把匕首,还有被割断的绳索……
晚间,公共租界工部局的曹探长,带了两个巡捕来到了大新亚舞厅。
陈香梅正在三楼餐厅用饭,见到曹探长带着巡铺来找她,起身招呼道:“曹探长,吃饭没有,一起坐下来吧?”曹探长道:“陈老板别客气,请你把陈公子先交出来再说,我们也好回去交差。”陈香梅吃了一惊,诧异道:“你们是为何,要找荣儿?”
曹探长笑道:“陈老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着糊涂。”陈香梅满脸紧张,道:“我还没有见到荣儿,怎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她命老张让厨房多弄几个菜来,再添上几副碗筷,执意要曹探长坐下来一起吃饭,并把实情说给她听。
曹探长和那两个巡捕,见到陈香梅像是没有说谎,也许真就不知道阿荣犯有何事,又都确实没有吃过晚饭,加上与陈香梅又是多年的朋友,便也不再推辞。
趁着酒菜没来,曹探长便把下午发生在电影公司,阿荣如何刺伤了田叶,又与蒋平一道怎样逃离现场,如实对陈香梅讲了一遍。并言道,工部局警务处,已经接下了电影公司报来的这个案子,抓了阿荣定要重办。
陈香梅听到阿荣闯出如此大祸,半天作声不得。后来又暗自寻思,阿荣并没被现场抓捕,如今尚在出逃之中,先放了一半的心下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实话告诉曹探长,荣儿几年前和我闹了一场别扭,离家出走后,至今就没有回来过。”
曹探长似信非信。
他是在电影公司的一个登记表里,找到了阿荣的照片,见那上面填写的名字,叫做格里陈,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陈国荣,当时也很觉得奇异难解。
而袁导演他们几个人,也都没有把阿荣之前是在教会医院工作,向曹探长说了出来。因为深究下去,势必一连串地牵涉甚广,包括瞿先生、群艺剧社在内,甚至连了他们自己,也会引出十分不利的事情。都只说到对那格里陈,全都不摸底细,是被了蒋平介绍到电影公司里来。
陈香梅又道:“曹探长,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话,等吃了饭,可以一起去荣儿的房间,做以仔细检查。”
曹探长点头道:“这搜查是例行公事,当然要得走一趟才好。”
酒足饭饱之后,曹探长与两个巡铺跟着陈香梅,去到了阿荣的房间查看,果然见到是有很久不曾住人的样子。
曹探长临走时,对陈香梅劝道:“陈公子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工部局警务处很快就会发出通缉令。若是见到陈公子哪天回来,陈老板还是带他投案自首,方为上策。”
哪怕是曹探长,今天是带人前来抓捕阿荣,陈香梅也是喜忧参半,因为她已经有将近两个月,都没有了阿荣的任何消息。好几次去过医院打听,没有人能说出阿荣是去了哪里。莫斯医生早就自动离职,医院也改了名,由一个叫中村恒泰的日商代表,出任常务董事。
陈香梅断定,当然是因为这个中村恒泰接管了医院,阿荣与他有过交手,所以才会不得已地避开了。但是阿荣却是为何,一直就没把自己的去向,托人转告给自己,哪怕有个片言只语给她也好。
断去了阿荣的音讯,陈香梅这两个月来寝食难安,头上添出了许多根的白发,人也变得憔悴下来。她当然也不能写信,立时就把阿荣失踪的情况,报告给了在江阴的林子均。
如今,曹探长等于是在告诉了陈香梅,阿荣原是这段时间以来,是因为去了她不喜欢的电影公司混事,故而没敢告诉找人送来口信,所以陈香梅才会因此且喜且忧。
过了几日,老张带了一个人来见陈香梅,向她交出一个小纸条,上面写道:姆妈,此人叫江寒生,前去接你。
陈香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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