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雨菀已经下葬五天了,程昭抽空去许雨菀墓前走了一趟。
她一直都很爱美丽,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入了土,墓前摆了四五种花,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几乎算作一个小花园。
看得出,许承源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同胞妹妹。
程昭从食盒里拿出一碟栗子糕,低声道:“来看看你,大约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随后,她在墓前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细细回想。
初见时,许雨菀的神情里便带了几分不屑,面上笑得再甜美,也掩不去眸中的轻视。
后来,程昭自以为两人相处得很好,常常一起去书院,又一起吃饭,恍然间,她真以为自己有了个妹妹。
直到——许家败亡之后,许雨菀抛弃一切留在府里,即便关系再亲近,超越了跟母亲跟亲姐妹,还是显得格外虚假刻意。
随后,许雨菀露出了狐狸尾巴,一步一步筹谋着夺家产。
寒心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程昭的反击只会更加狠毒,这一年,她学到了太多太多。
回府时,远远便听到陈氏和许志城的叫骂仍然不休。
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从程昭这里抠出赔偿的银子来。
程昭去账房先生那里看了几眼,很好,骂人的话基本能装订成一本书了,她把那一沓写满脏话的纸拿过来,随便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些蛛丝马迹。
前几日,他们还在狮子大开口,振振有词地要程昭分家业给许家二叔,见好几天过去,她无动于衷,这几天提得最多的便是“还我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倒是有些耳熟。
程昭提了谷雨过来问话:“陈氏总说我欠她两千两是怎么回事?”
曹秋柏离开绵州时没找到谷雨,索性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谷雨机灵,早早躲了起来,一看到自己,任谁都会想到许雨菀,她去了秦州只怕也只是个死,偷偷溜回程府收拾了包袱想跑,被王掌柜带人拿住。
一连几天被锁在许雨菀的屋子里,有吃有喝,倒也不曾受过苛待。
如今忽然被提了出来问话,谷雨格外忐忑,待到看见完好无损的程昭,忍不住瑟缩起来。
因她那日是亲眼看着山匪将她带走的,本以为她再难逃出生天,可如今许雨菀的尸骨已经下葬,而这位还好好地站在面前,简直不可思议。
程昭指骨扣着桌面,不耐道:“我没时间等你编谎言。”
她不怒自威,谷雨瑟缩着回话:“小姐为了去悠然馆,便找老夫人哄了两千两银子,说是投银子在程府的钱庄里,有两倍利,投一千两能得三千两,老夫人便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
程昭的手顿了下,本以为当时那两千两是从曹秋柏手里抠出来的银子,没想到,许雨菀竟把主意打到了陈氏身上。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缓缓勾唇,道:“那当时可有立什么字据?”
谷雨摇头:“没有的,老夫人很信五小姐,又自信到时候出了问题能从您身上要回来,所以没有立字据。”
这两千两,其实是个局。
当时那两千两转交给籍泾之后,隔天又交还给了程昭,而苏先生则安排了一位老师在悠然馆内暂住,单独教授许雨菀,造成了苏先生收下许雨菀做学生的假象。
如此,两千两银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程昭手里。
反正许家人和陈氏从程家抠搜走不少银子,让他们吐出两千两也很应当。
思及此,程昭便有了主意,陈氏贪财,如今许承源还留在绵州蠢蠢欲动不知在谋划些什么,让他们狗咬狗,或许会更精彩。
她看了眼地上趴跪着的谷雨,悠悠道:“你如今无家可归,帮我办一件事,我放你走。”
谷雨忙不迭磕头。
隔天,陈氏和许志城又在外面闹腾,经过几天的坚持不懈,他们如今的装备愈发齐全,在外面备了辆马车,车内有水和点心,累了就换了个人闹,渴了就上车歇歇。
程昭照旧出门,上马车时被陈氏扯住衣袖,她姿态稍稍放低一些:“程昭,别的钱我也不要,你欠我那两千两总该还给我吧?”
程昭握住她的手腕,无情道:“什么两千两?我程府家财万贯,何时欠过你银子?倒是你,从前在程府偷偷摸摸顺走了不知多少钱,若说还,也该是你还我程家,而不是我还你。”
陈氏难得忍气吞声地跟她讲道理:“是菀儿说的,投钱在你的钱庄里,会有收益,我现在不要收益了,只想要回我的两千两。”
程昭垂眸,她发皱的双手和未曾修剪的长指甲将自己的衣裳都抓脏了,忍不住嫌弃地拧眉:“没有这回事,你被她骗了。”
陈氏还要再说,许志城已经在给她打眼色:“娘,你小心,这丫头邪门得很,上次轻轻一动我就脱臼了。”
陈氏不情不愿地放开,脱臼很痛,上次儿子鬼哭狼嚎,她年纪大了,可吃不了这种苦。
程昭上了马车,很快驶离这里。
她走得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犹豫。
许志城则犹疑道:“娘,你是不是真被小五那丫头给骗了?”
陈氏坚决摆手:“不可能,菀儿怎么会骗我!”陈氏自认对小五不薄,其他儿孙或许会骗她,但是小五绝不会。
“可是看程昭这态度,显然是不在乎我们这样闹,我们是不是得想想其他法子?”
许志城有哥哥罩着,又有陈氏护着,不缺银子,家里的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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