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易站在乐台上,他看到身穿大祭酒服饰的人来到御前,心下冷笑:“你若不拿酎金之事说话也就罢了,若拿此言语,看我怎么治你!”
酎金,是每年祭祖用的黄金,是勋贵们的义务。但是皇家并不是每年都由皇帝亲自检查。有时候就是一个面上功夫,只要买通几个大臣,糊弄一下,没人说你什么。只要皇帝不亲自查,根本没事。再说了,皇帝并不见得能看出酎金作假。只要相应的检察人员说合格,那不就结了?
反正在十二月的时候,这些酎金会被太庙熔铸为“福饼”,经过祖神赐福后再分发给王侯之家。那时候,成色问题都是浮云。各家酎金成色不同,混合之后重铸的福饼成色,当然有别于之前。
往年,有些人家拿不出成色上佳的酎金,一般都会偷偷买通官员,用成色不足的黄金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只要皇帝不亲自检查,一切都好说。
毕竟,大周的产金量的确不高,足色黄金很难找。荀易若非从凤凰界取金,恐怕也拿不出这些金砖来。
郑祭酒一口气爆出十二家勋贵,顿时引起众人怒视。
“事先不是没给你钱!这时候你居然反咬一口?”
“不可能,我们家的酎金早早准备妥当,难道是下人克扣酎金?”
“检查的那几个人不是早早被我们买通了?”
“这就是荀泷所言的大变故?那么,只要一口咬死我们准备了,应该没问题。”
诸家家主心思各异,连忙出列喊冤。
荀泷也在诸人之列,他胸有成竹,今早荀易跟他商议妥当,早已知晓荀易的计划。他和旁边几个人打眼色,祭祖之前他跟三位家主偷偷碰面:“只要你们说自己备下酎金,其他事不用管。”
几个人一口咬定自家早早备下酎金。
成元帝幽幽望着郑祭酒没说话。其他人家他不知道,但是荀家的酎金早就给了,他亲自过目。这要是不合格,那么只可能是昨日送到宗台的时候被人掉包。但这些人,不是皇宫的人经手就是礼部的人管理。怎么着也没办法说荀家一个不是。
御前闹出这一出,大队伍停止行动。而后头皇后率领的诰命命妇们依稀觉得不对劲。皇后吩咐宫人:“你们去看看,陛下那边发生什么事?”
不久,宫人回来禀报:“娘娘,大祭酒说有几户勋贵人家的酎金成色数量不对。”
诸命妇神色一惊,皇后问:“都有那些人家?”
“南庭张家,陇川荀家以及……”一口气爆出十二户勋贵,命妇中有好几位夫人直接晕过去。
旁边一阵兵荒马乱,女官们上前救治。荀星和荀昙紧握着双手,两人站在瑞太妃身边。瑞太妃目光疑惑看向二人:“荀家酎金有问题?”
“应该不会,易哥说他已经解决了。”
“易儿断然不会在此事上动手脚。”瑞太妃上前一步,正巧看到旁边卫王妃也前往皇后处。皇后思量一番,笑道:“两位皇婶大可放心,其他人家不清楚。但是荀家的酎金是本宫亲自检查过的。从宫中送到宗台,这要是检查出问题,断然牵扯不到荀家。”皇后凤目一寒,看向旁边几位妃嫔。皇后娘娘的敏感度,自然而然将这件事想到后宫妃嫔在设计自己。
“这是在诬告本宫贪墨荀家的酎金?”
嬴琇跟在列队后面,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候偷偷来到荀昙跟前。问清楚情况后,吩咐旁边装作侍卫的唐世远:“你走一趟,别让郑家人出去报信。”皇后娘娘出言解释后,郑家老夫人已经偷偷命人回去告知家人。
“易哥对这件事早有安排,断然不能让郑家人撇清干系。”唐世远和袁世宵溜出去,二人上前将郑家的女婢抓住。
“我二人怜香惜玉,姑娘最好不要反抗。”二人将郑家女婢堵住:“还请姑娘暂时等等。”
二人在后队堵门,避免女眷们可能的干涉。但是前头,成元帝那边又有异状。
成元帝不露声色,但旁边七皇子炸了:“放肆,郑叔德,你是怀疑本殿或者母后克扣荀家酎金?那荀家酎金是本殿亲自送到皇后,称量之后再入宗台。那成色分量如何,难道我们不清楚?”
“莽撞的小子。”成元帝心中一恼,他本想趁机钓一钓,结果七皇子这一说出口,恐怕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荀家的酎金是从宫里送出来的?不对啊,这不是昨日荀泷送到宗台的?等等,荀家有问题!”郑春宝在队列后面,他听到七皇子的呵斥,马上吩咐仆人偷偷传信出去:“去告诉张小承,让他将这件事自己扛了。就说是他偷用荀家酎金,回头他妻子儿女我们郑家养活。”
像他们这种世家,随便找几个替罪羔羊还不简单?
郑祭酒眼珠子一转,也忙作出吃惊之状:“荀家的酎金竟然是宫中检查过的?但是今早重新检验时,为何数量和成色不对?”
“陛下放心,臣一定彻查此事,还荀家一个清白。”
郑家刚刚表态,突然有人来报:“陛下,郑家失火了。”
郑家失火?郑家几人神色一变,隐约觉得不对劲。
成元帝面无波澜,垂问:“失火?可有伤亡?”
“无人死伤,目前正在清点郑家内宅。”
郑家人一听没有伤亡,舒了口气。正要再度说话时,突然又有人来报:“宗台典官张小承自尽,身边留着一张罪状书,据说荀家被克扣的酎金便被其所吞。如今见东窗事发,已经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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