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是应该有天人感应的。比如,这时候,官家主导了堵上缺口,那么,老天就应该放晴了。
然而,第二天的早上,雨还在下,虽然小了,一样没有停歇的意思。
可能,上天对于令狐久一干人的恨意,强过了跟君王的配合吧!
一天一夜,在大雨中淋着,没有防护,也没有食物。令狐久一干人活着,也恐怕就剩一口气了。
缺口处已经没多少军卒了,除了负责观察缺口和水流变化的,军卒现在都开始分组分队的准备乘羊皮筏进入汪洋中,解救散落在各处的滑州幸存者。
新军的将领还是相当懂得官家的心,派在缺口这边的军卒,都是些滑州籍的。
除了路过时的唾沫,令狐久一干人,没有其他的任何照顾。
死就死吧,问题是往死的路上,是真的难受!
喊,没人理,哭诉,也没人理!都是军汉,臣工同僚都在临时营地,雨声阻隔了他已经嘶哑的喊声……
没人还会记得他们了!
这时候,临时营地里是真正的热火朝天。
大家都知道,官家的心情好起来了,都也敢大声的发泄那种激动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分组分队,准备向汪洋开拔。
“王阁老,务必在第一批被救子民到达前,将灾民安置地布置完善!”
“子华,负责粮食分配,开始统一按三日用度分配。每救来一人,就给三日用度。”
“陈阁老,你负责对失去家人的那些老人和妇孺的安置。授权你调集军营伙夫,务必不可以让这群人挨饿!”
“文阁老,必须对出发的羊皮筏反复叮嘱,携带不少于一日口粮出发,口粮是给灾民的。”
“羊皮筏的载重有限,有可能在某个点,会有超过羊皮筏载重量的灾民,务必安抚好第一次无法救回来的灾民,给他们留下食物!”
“子容,你带着工坊城诸位,巡查临时营地,沟通汴梁,监测缺口水流,督促羊皮筏的制作,调度军卒…~”
赵曦在指挥部,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任务。
偏偏漏掉了韩琦。当然,还有吕公弼也漏了。因为吕公弼这两天在替赵曦处理一些公文…~
韩琦并没有自觉,就像官家把富弼留在汴梁一般,估计官家这是让他居中协调吧。
……
第一批灾民救上来了,王安石安排左右,领灾民入驻临时搭建帐篷…~
但是,灾民那怕是已经很疲惫了,感觉下一刻就会晕过去。可他们,还是硬坚持甩开了军卒搀扶他们的手,很庄重的向明黄旗的方向跪下了,九叩!
这一刻,王安石也是肃穆的,也随着他们向官家的营帐鞠躬!
官家,开创了救民于水火的先河!
…~
“是半夜,我在睡梦中策划轰隆隆的声音惊醒了,还没来得及看明白,大水就推倒屋墙进来了……”
王安石让书吏记录,他找了个还算强壮的,喝了碗生姜红糖水,开始给他讲述。
“那瞬间,我就想抓住婆娘和儿子,可是抓是抓住了,却一起被水冲出去了。”
“我会凫水,扑腾着出了水面,可根本就管不住自己顺水流,不知道会被冲到哪去!”
“很害怕,可我还得救下婆娘和儿子。后来,我看到了一块木板,把儿子放上去,让婆娘跟我一边一个抓着顺水漂…”
“我已经很累了,一点劲都没有了!要不是那棵老树,我就死了!可是有了那棵老树,我还是觉得我会死掉……”
“两天两夜,一口吃食都没有,儿子在哇哇的哭饿,婆娘…~婆娘把手划破,让儿子吸……我是个男人呀!可我没办法,背着儿子,搂着婆娘,抱着树杈我等死……”
“手里都没劲了,滑了好几次,都快抱不住树杈了……呜呜…婆娘昏过去了,儿子也哭的的哭不出来了…呜呜呜……”
“我想,我应该是活不成了!黄河发大水,这不是第一次,听老人讲,每一次发大水都死人,整村整村的死!”
“能一家人死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只是我儿才三岁…~呜呜…”
“不行,我要感谢陛下,谢谢陛下救了我们一家,这辈子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话到最后,壮汉有点语无伦次了,可他跪在地上叩拜的动作,却让王安石能感到其中的虔诚!
万家生佛吗?哪又算什么?跟官家比,佛在王安石,在滑州的灾民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王安石愣着,脑子里想了很多。
从一个个救回来的人的讲述中,王安石已经基本对这次灾情有了大致的评估。
他敢肯定,即便是翻烂史书,也找不出张这一次这般,黄河发大水后,造成的死亡比例如此之低。
也就是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有像官家主导的这次一样的救灾。
长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
中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本乡里。
而我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经脉上穿针管放血,在皮肤上敷药等大手术,所以以为我的医术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全国。
王安石突然想起扁鹊论其三兄弟医术的典故。
筑堤坝,是为治未病,是为扁鹊大兄之为。这一次救灾,官家主导的便是,治病于初起之时。而历朝历代,所谓的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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