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阿笙走出人群到她身侧,开口道
“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吗,云希有没有听你的话?”
他的话字字清晰但又远似清风淡月,若不是看到他朝向自己言语,大概没有人能知晓这样的声音究竟是从何方飘来。
“我很好。云希也很好,他很听话又长高了不少。”阿笙勾唇浅笑了下,用手里的方巾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瀛洲的渡口太久未像今日这般热闹过,这会儿得人们几乎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谁都没注意到第一个下船的老宦官还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手里死死地拽着看上去极为沉重的行囊,生怕碰到脚下的海水。只是过了片刻见仍无人理睬他,便直了直腰板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高声问道:“赵寅那帮该死的护卫,都给奴家死到哪去啦?”
巫玹长者闻声连忙派幽量上前接过他的行囊并揖礼解释道:“我们昨日就已通知了赵大人您要来的消息。。或是午间大人们多饮了些酒,此时恐怕。。还尚未酒醒。”
“一群狗东西,此番回去在国师和陛下面前我一定要如实禀报,他们每次都是如何欺负老奴的!真是丢尽了我中州的脸。”
巫玹长者笑道“贾大人莫气,一路辛苦了,往后还要依仗大人在中州时多多关照少主。幽量,把少主给吩咐的东西送给贾大人。”幽量把装满珍珠的袋子递到那姓贾的老宦官面前待他自行拿去,谁知老宦官并不伸手去接,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袖扣敞开袖子对幽量道:“这里。”
幽量皱了下眉头一脸嫌恶的把袋子放了进去,这下贾大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巫玹大人,自从老奴第一次踏上这瀛洲,我就看出来你这手下的四个护卫,最懂事儿的就是幽量,我喜欢这孩子,不像他们三个每次见了我一个个就跟根木头似的不敢上前,怎么,怕我吃你们不成?”
老宦官说完用手捂嘴朝幽量咯咯笑了起来,幽量此时心中一阵恼怒,若不是碍于长者巫玹在前,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溺死。
“好啦好啦不说笑了,我这次来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只见老宦官从中拿出了一幅用羊皮做成的小卷轴缓缓拉开,看向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阿笙,清了清嗓子“司药神徐子笙听旨。”
阿笙移出人群,走到老宦官前揖了一礼,身子朝着落日的方向慢慢跪了下去,双膝刚触及地面,身后随即传来了无数脚铐碰撞的清脆声响,除手拿圣旨的老宦官外,岸边的所有人包括巫玹长者在内纷纷跪了下来,老宦官看了看四周已无人伫立这才开始念道:
“奉天承运,司药神徐子笙多年来为朕修建佛塔有功,念其劳苦,特赦其与此行归来众部脱其镣铐,若无朕其他旨外,无需在回中州。”
此言一出,渡边跪着的人们不少人先是面面相觑的惊讶,片刻后不少人哭了起来,这虽是瀛洲自四十年前与中州之役大败后的首次大赦。可赦免并非全部,仍有大多人留在了中州。
这数十年间无数修葺城墙庙宇的瀛洲子民一去不返已成常事,岛上余下的老弱残少除对亲人的相思之苦外,还要承受一年数次对中州的朝贡,其间的多少漂泊凄苦已不能言表。一时间哭声振聋发聩,不绝于耳。
人生不过寥寥数十载,十年一见,相聚时短,再见时稚童已是年少,青丝也转为白发。
离珠望向跪着的阿笙,他几缕长发被海风拂起,侧着半张脸被晚霞映的微红,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脸上仍没有丝毫的表情,仿若刚才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撑在地上的那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握住,傍晚潮水上涨细小的沙砾不知不觉间从他指缝缓缓流出。
“罪臣徐子笙谢陛下恩典”
阿笙言罢正欲起身接旨,却听老宦官不慌不忙的说道“司药神莫急,老奴这里还有一诏未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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