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臣蒲柳舞姿,不敢当权相爷如椽巨笔”
换了一身华服的海人良子款步而来,开口便为权策解开了难题,让李重俊心头暗恨。
“哦?”权策轻笑一声,他对这个倭国小殿下直来直去的性情,倒是颇为欣赏。
“若是权相爷不嫌小臣贪心,敢请以这曲三生石上为题,赐下笔墨,小臣愿一生俯首拜之”海人良子面上掠过羞涩之意。
很显然,她是权策诗词的忠实拥趸。
“良子殿下有所不知,权相爷惜墨如金,流传之作虽少,这曲三生石上,却是有诗词的,若无那阙伫倚危楼风细细,当日侯御史要抱得美人归,怕也是不能的……”
殿中站出了一人,却是末位宰相宗秦客。
起初像是在为权策挡箭,却陡然话锋一转,“不妨仍以小殿下舞姿为题,即席而就,以正相爷才气纵横,冠盖天下之名”
权策眼中闪过一丝微妙,宗秦客明面上就事论事,实则是在策应李重俊。
他们这些人如此苦心,若是一再搪塞,反而显得怯场,权策洒然一笑,正待开口,却不料,海人良子也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并没有因为屡遭反对而折衷。
“良子不以为然,权相爷才华横溢,冠绝当世,不唯天朝,乃举世公认,再提正名,岂非可笑之举?”
海人良子的语气带着一些锋锐之气,直接打了宗秦客的老脸。
“陛下,请恕小臣执念,三生石上,小臣沉溺已久,每每心潮律动,思绪翻飞,只恨才学浅薄,无以言表”
“念及文思一道,因事因时而动,心绪怀抱,亦因见人经事而变,权相爷昔年为天朝御史,眼下为天朝首揆,物人俱非,想必对这三生石上,能别有一番纾解”
海人良子说了一大堆话,脸颊上飘起一抹晕红。
“呵呵,倒是个有性情的”
武后很是欣赏,点头赞了两句,挑眉问道,“权策,你可能满足她的心愿?”
权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我曾南征北战,记忆最深,犹在西塞,彼时,吐蕃赞婆与西突厥阿史那俀子作乱,西域诸国首鼠两端,后突厥虎视眈眈,我奉密旨,出塞对敌,赖陛下洪福,大获全胜……”
“然而,彼时近身随我之人,却未能全身而返”
随着权策的叙说,殿中陷入沉寂,众人都是专注看着他昂藏的身形,字字细听。
“其人乃是一员女将,名唤艾薇,与我颇有情愫纠葛,战局将定,我有所疏忽,单车而行,赞婆垂死挣扎,做博浪一击,艾薇为护我而死……”
有一瞬间,权策想要直接将芮莱的名字念出来,但视线偶然触及旁边的武崇行,让他改变了主意。
此时说出,徒然伤人,并无益处。
武崇行见大兄看过来,面有戚色,可怜巴巴,毕竟叫了许久的艾薇姐姐。
“良子小殿下所言甚是精到,诗词自有灵性,人生也自有诗意,岂会一成不变?”
权策回头望了海人良子一眼,却没有收获她的崇慕,只瞧见她一手抓着毛笔,双目炯炯有神,只管期待他开口作诗。
权策失声一笑,“我与艾薇,今生缘浅,只盼三生石有灵,再定来生钗钿之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仿佛迷蒙之中,有一层暗色的阴影自穹顶笼罩而下,令欢喜聚宴,顷刻间变得剩月零风,愁云惨雾。
“此词哀婉久绝,不失峻拔,朕却无心赞赏”良久之后,还是武后率先开口,声音微冷。
众人仍是呆滞,帝王金石之音,并不能让他们回神。
海人良子拎着裙裾奔了下来,噗通一声,便五体投地,参拜在权策脚下。
权策避了开去,没有受礼,在侧边摆了摆手,唤了两个宫女将她搀扶了起来。
“此词因缘际会而生,非我一人所有”权策说完,便决然转身,背着手,快步返回了自己的坐席,颇为高贵冷艳。
才刚刚坐定,一道目光有如实质,刺了过来,正是武后。
权策写诗作词,蔚然经典,她是乐见的。
但今日这阙词,她无心赞赏,不只是因为词中之意太过悲凉,还因为这是权策写给旁的女人的。
越是情深义重,感人肺腑,越是令她不悦。
回想起来,权策身旁的妻妾情人,无不在他的诗词乐曲当中,占有一席之地。
唯独她,还不曾入过诗曲之中,画倒是入过,还只是脖颈以上的小半拉,下头的身段,非她所有。
饶是心中颇多阴晦酸楚,武后仍是平复在一边,笑吟吟地问海人良子,“权相爷此词,良子可满意乎?”
良子抱着自己书写的卷轴,笑容灿烂,“远超出良子所愿,又在良子意料之中”
武后含笑点头,“如此,朕也践行诺言,你要建那玻璃房子,所耗钱帛,在少府监支用”
后半句,却是转向权策交代的。
“陛下,臣没有给陛下丢人,于愿已足”权策诚恳地道,眼中暖意融融,与武后打交道久了,应付她的心思百变,他自有心得。
“臣为如意建房,是臣的乐趣所在,并非负担,不敢动用陛下内帑”
权策拒绝了武后的赏赐。
“哼哼”武后轻哼了两声,方才的郁闷已然不剩多少了,白了权策一眼,“既是如此,朕便换个,待渭水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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