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寒知道,那件事,任何妖都不能告诉,哪怕燕媚儿都不能。
虽然六岁那年,在空荡荡的地下城的角落,燕媚儿要求赵子寒把裤子扒下一半,让她看一眼裤裆里面。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这都大方地让她看了。
但是,那件事,不一样。
那件事实在太离奇,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况且,自己不过炼气七层而已,居然一剑砍塌了半座楼,这要是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燕媚儿一定会认为我的脑袋让驴给踢坏了!
要是从此燕媚儿也不理我了,我就可算是再也没有个象样的朋友。
再也不能牵着她柔柔的小手看她扑闪着大眼睛抿着嘴笑,不能一起看兰城的废墟和地下城。
不能和她手牵了手在晚上一起看天边的残月,不能和她一起玩过家家。
裤子破了也只能自己补。
……
赵子寒穿了一条棕色麻布做成的五分裤,
这已经是他所能穿出来的最好的家当。
早晨的微风送来凉爽的空气,空气中夹杂着微微的沙尘,天上的太阳发着黄光,有些刺眼。
经过了一晚的宁静,大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到处妖影匆匆。
不过,这大街上也只有早晨才这么热闹,再等一会儿,几乎所有的妖都会钻进地下,躲避大漠吹来的黄沙和天上的毒日。
牛大爷头上顶着一支断了一半的角,跛着一条腿,又在街角摆开了他的摊担,用一种古老得掉了牙的方式开始招揽生意。
“馒头,老面馒头!”
独具特色的叫卖声在晨风中传得老远,远得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小妖的童年。
岁月的流失,并没有让牛大爷显得更老,寒来暑往的风,却在他脸上刻画了更多的皱纹与沧桑。
一只饥饿的猫半蹲在街角,眼巴巴望着他担子上冒着袅袅热气的白馍,爱恨交加,气冲牛斗。
在街的对面,乌大妈的肉夹馍小店已经客满为患,她的生意可比牛大爷好多了。
像牛大爷这样受了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妖兵,就只能靠妖廷发的救济加自己做一点小生意维持生计。
在街道的中间,最多的是一些赶着去上学的小妖童,成群结队的一定是同一个学校的,这从校服款式上就能看出来。
妖族的妖,总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测定天赋,然后按各自的天赋,进入武校或者魔校培养。武校修炼肉身与炼气,魔校修炼灵魂和念力。
炼气圆满,天赋或者运气好的话就可以开脉,一旦开脉,就不再是普通的妖,而是被称为修士。
念力最难获得,一旦获得念力,就进入魔法师行列。成为魔法师或者修士是很荣耀的事情,会受到妖族的尊重,获得妖廷甚至魔殿的重视,成为妖族战力的保障。
那些没有天赋的妖童,就只能学习文化和各种生活技能,长大了也是妖族的最底层,分配到各个工种,甚至发配到草原去放牧牛羊。
武校和魔校的学生是妖域的花朵,代表着整个妖族的未来。
娇气的小妖童往往需要父母接送才肯去上学,如果父母能骑了高头大马来接送那就很有面子了,尊贵一些的妖族家里都有各种制式的马车,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去上学当然就更拉风一些。
有高头大马或者华丽马车接送的小男妖,总是更容易得到女妖同学的赏识,比如:上课的时候怰怯的小手偷偷塞过来一把牛肉干。
赵子寒从来不曾享受这般待遇。
他自幼孤苦,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己经能体味到一些世间冷暖。
这世道,有些妖总是生下来就可以穿绸着锦,衣食无忧,而有一些却心心念念计算着毎一顿饭十数零少。
生而优越者即使并不刻意炫耀,然行事花销无不处处作利刃,刺在年轻而又自卑的贫者心间。
如果不是当年勉强进了武校,自己早就已经是个脸色黝黑的大漠牧羊少年…
小妖童们头上多半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角,看向赵子寒的眼神里总透着若有若无的嘲笑,赵子寒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燕媚儿的家就在蓝河边上,那里有个很大的蒸汽机水泵房,燕媚儿的妈妈黑桑大妈是水泵房的食堂管理员。
燕媚儿和燕木儿兄妹俩打小就没有爸,没有谁见过她俩的爸。
很小的时候,俩兄妹看到除了她们,别的家里几乎都有爸,尽管有些爸看起来比较凶恶,总是喜欢挥舞着大棒打屁股。
但是,没有爸总说不过去。
于是就忍不住质问黑桑大妈:咱爸呢,他去哪儿了?
你们没有爸!
黑桑大妈回答得总是很不耐烦,然后就会看到她总是一个人走进小黑屋,拿着一根乌紫色的擀面杖,红了双眼暗暗抹眼泪,似乎颇有些悲伤。
经历过这么几次以后,俩兄妹就蔫了巴叽地不敢再问了。
在燕媚儿被测定可以修炼魔法那天,黑桑大妈把自己关进小黑屋,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然后拿了那根擀面杖,塞给燕媚儿:这个,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魔杖,在你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燕媚儿不敢拒绝,装作小心翼翼地接过擀面杖,心里充满惆怅。
赵子寒刚刚走到燕媚儿家门口,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的鼓乐,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威武的飞舟在凌空翱翔。
飞舟上有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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