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王都,东城。
天刚微微亮,泛起鱼肚白。晨星熹微,一眉淡月还在天边挂着,梧桐柳巷巷头,一盏黄纸灯笼亮起。
“呼,这天怪冷的。”
刘老汉吹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掌,拢起袖子,推出他的铁车,顺便将院里的干柴拉出来,便开始烧火,摆摊,卖馄饨。
不到一会,锅里大骨浓汤开始沸腾,传遍四方。
“老刘,今早又出摊啦。”
对门家的黄老头闻着味,准时推开院门,笑呵呵地打了一声招呼,坐到木桌旁:“还是老样子,给我一碗馄饨!再给我来三两散酒!不得不说,这早餐除了你家的馄饨,我还真吃不惯,有一次去了凤祥楼,尝了一遍那里的水晶馄饨,还是觉得你这里的馄饨好吃!”
“好嘞!”
刘老汉满脸憨笑,应了一声,麻利地捞了一碗馄饨,浇上香浓骨汤,撒上葱花,便端到黄老头桌上。
细细一看,这一颗颗馄饨晶莹饱满,皮薄馅多,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啊!”
黄老头夹起一颗,吞入腹中,又喝了一口凉酒,顿时发出一声无比满足的**:“真好!要是以后老刘你不出摊了,我去哪里吃到这么好的馄饨啊!想想就痛心疾首!对了,老刘,你不想着续个弦么,我看你的这一门手艺可以祖祖代代传下去啊!”
这刘老汉为人忠厚老实,四方街邻交口称赞,又靠卖了三十年馄饨积攒了丰厚身家。
在媒人婆眼里也是个香饽饽,就连东街绸缎庄,那个肤白貌美的小织娘都瞧上了他。
“呵呵,人老了,没这个心思。”
刘老汉憨厚一笑,继续捏着馄饨,其熟能生巧,一秒三个,可谓是近乎于道也。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木屉里边堆满了馄饨,够卖一个上午了。
“也是啊。我们平常百姓,酒色财气足以,达官显贵,修炼长生哪是我等普通人可以觊觎的。咦……奇怪了,平时这时候人都差不多出来,遛鸟的遛鸟,钓鱼的钓鱼,今个怎么都没个人影。”
黄老头吸溜一声,吞下一整只滚烫馄饨,又喝了一口热汤,浑身顿时暖烫暖烫的。
转头四下望了几眼。
整个梧桐柳巷安静得出奇,似乎连院里蟋蟀都不再鸣叫。
突然,拐角处出现了一道青衣身影,八尺来高,是个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披散着头发,左手中指戴着一个黄金戒指,身后用白布绑着一张碧琴。
琴比人还高,都冒出头顶了。
“店家,来一碗馄饨。”
青衣男子走了过来,喊了一声,朝黄老头友好地笑了笑,坐在了旁边,很是随意地解下碧琴,放在了桌上。
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好嘞,客官稍等。”
刘老汉应了一声,熟练的捞其馄饨装碗。
不到十息功夫,馄饨上桌。
“多谢,不用找了。”
青衣男子客气地笑了笑,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核桃大的紫色石头,放在了桌子上。
“好漂亮的石头!这……莫非是星灵石?”
旁边的黄老头眼睛一亮,只见那枚石头晶莹剔透,四四方方,闪耀流动着紫色荧光,仿佛是世间最美的宝石美玉,纯净得让人心醉。
简直比陛下皇冠上那颗夜明珠还要明亮动人!恍若星辰之璀璨!
这位青衣男子莫非是个星师大人?
“不好意思啊,这位客官,小人小本生意,您这宝玉可万万不敢收下。这一碗馄饨,算是小人请的,客官请慢用。”
刘老汉佝偻着身子,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啧啧,这刘老汉真是老实得过分!
黄老头见此一幕,心中连连摇头,若是他,早就感激到五体投地,马上收下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怎么行呢?”
此时,青衣男子笑了笑:“我从来不吃霸王餐的。再说了,这样的宝石,我身上还有二十来万颗,给你一颗而已,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这话一出,刘老汉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光芒。
还没等他说话,青衣男子执起筷子,挑起一颗馄饨,俯首轻轻嗅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称赞:
“不错不错!这一颗馄饨的皮是上好的绞面,皮爽脆口,就算是宫中御厨,也不过这个水准。而且,这汤汁是上好的大猪骨熬制而成,足足熬了三个时辰,完全入味!”
“那是!刘老汉在这卖了馄饨几十年,这馄饨无论是谁吃了,都要竖起大拇指!甚至连宫中的太子都来过此处,尝试了一番!”
旁边的黄老头舔着笑脸,附和了一句。
准备和这位星师大人拉个交情,以后在四方街邻饭后谈资也有个面子。
“原来如此!”
青衣男子微笑着颔首,在刘老汉的注视下,张开嘴巴,刚要吞下馄饨,就在这时,突然惊疑一声,眉头皱起:“咦……这一颗馄饨的香气了,怎么有梦幻mí_hún花的味道,传说这梦幻mí_hún花无色无味,连一品金丹高手都能轻易迷晕。而且,馄饨的肉,怎么那么像是……人肉呢!”
这时,他转头,定定地望着刘老汉,似笑非笑:“颜乌鱼道友,不知你能否解释一下?”
唰!
此话一出,方圆百丈的空间瞬间凝固,黑暗似潮水一般涌来,淹没了一切。
只剩下那一盏黄纸灯笼,铁锅中噼里啪啦的柴火,还有桌上的星灵石玉髓散发微微光芒。
照亮着四方。
“人……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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