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贡院大门终于打开,有礼部的官员将本次乡试的中举名单贴了出来。今年中举一共五百零三人,是往年的五倍。
名单一经贴出,马上周围的举子有高兴的有悲伤的,真是遍览人生百态。来自松江府的王沄,也紧张的看着名单,他先从后面开始看,终于在九十六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自己取中,并且名次还不低,王沄心情十分激动。王沄高兴他身边的沈和就不行了,他从前看到后,又从后看到前,一共看了三遍,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是落选了。其实这次落选很正常,以前南直隶乡试只取一百名,现在虽然提高了五倍,但周围各省的秀才也可以来考,这中举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道理虽然谁都知道,但真轮到自己那就想不开了。沈和今年已经三十五岁,科举十多年还是个秀才,这次乡试基本是他最后一次了。想到这沈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大声叫道:“假的,这绝对是假的!当年我是院试案首,为何乡试连名次都没取上?一定奸马士英透漏了考题,让我等东林出身的生员无法考上!”
现在站在贡院门口的生员足有两千多人,大部分都是落选的生员,听沈和这么说纷纷大点其头,表示同意沈和的说法。
看到周围人附和自己,沈和精神大振,他继续高声说道:“诸位,既然此次乡试不公,我们就要申诉,谁想和本人去礼部?”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让这些生员瞎泱泱几句没问题,但真让他们闹事,这些人开始沉默了。
沈和一看这可不行,情绪没煽动起来就无人和他闹事,那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想到这沈和急中生智,高声说道:“马士英挟制天子,迫害我等南直隶出身的读书人,我等都是青年学子,这个时候正应该为主上分忧!”
沈和这番话算是说对了,南直隶是东林党的老巢,今天来考试的生员有一半都是南直隶的,在这几年与马士英等阉党的明争暗斗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亲戚朋友被牵连。现在听沈和这么说,很多南直隶的生员纷纷点头。
沈和看到有人附和自己,心中信心大增,他接着说道:“大家听没听过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摊丁入亩这三个恶法?”
在场的生员除了南直隶的,还有一半是外省的,他们刚才事不关己,只是在边上看热闹。但现在听沈和这么说,纷纷打听起这三个恶法到底是什么。边上有好事之人,纷纷将三个新法添油加醋的解释给那些外省生员听。
外省生员听清后这可捅了马蜂窝,火耗归公和他们关系不大,但摊丁入亩与官绅一体纳粮确实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在明代读书可是个耗费钱财的活,需要三个劳动力才能养起一个读书人,所以在场的读书人除了很少一部分是寒门学子外,大部分都是家有财产的地主大户。现在让他们读书人与老百姓一样交税服徭役,那读书当官还有什么用?
刚才还只是南直隶的一些人附和沈和,现在大部分生员都在附和沈和。
沈和一看机会来了,高声说道:“诸位,我们深受大明皇恩,现在马士英挟制天子,要推行恶法,咱们能容忍下去吗?“
那些被煽动起来的生员纷纷叫道:“不能,绝对不能让此等恶法推行!”
“好,既然大家同意我的说法,那咱们就去礼部,去内阁上书,让马士英辞官,还政于主上,大家说好不好?”
在沈和的煽动下,贡院前两千多生员的情绪被激化,大家都是年轻人,原本就有一股爱国的热血,现在更是被沈和包了一层保护自己合法权利的外衣,所以大家士气高昂的准备与沈和去礼部请愿。
看到群情激昂,沈和大喜,带着这些人离开贡院,前往千步廊的礼部衙门。
沈和的这番作为可吓坏了王沄,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算请愿了,在沈和喊出那句还政主上的时候,这次行动就已经变成一场政治*运动。
王沄虽然与沈和政治理念不同,但二人毕竟是好朋友,王沄哪能看着好友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越方兄,你干什么?不要再闹下去了!”
沈和看王沄这么说,冷笑道:“王沄,你中举了自然不想跟着我们闹,但不要忘了你也是东林出身!”沈和说完转身离开。
王沄看着自己的几个好友远去,他叹了口气一跺脚,转身去找老师陈子龙,现在只有老师才能救这几个人了。
沈和带队离开贡院去东城,一路上人越聚越多,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也跟在一边看热闹,走到千步廊前的洪武门这里,人群已经扩大到一倍多,足有五千多人跟来。
洪武门值班的锦衣卫百户吓了一跳,这么多人来洪武门干什么?他不敢耽搁,赶紧将消息汇报而给当值的锦衣卫佥事丁谓。
丁谓因为在政变中有功,事后从千户直接提拔为佥事,也算是连升sān_jí,同时负责洪武门的收守卫工作。
丁谓接到消息后不敢耽搁,派人给马士英送信的同时,自己带着五百宫内宿卫赶到洪武门,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等丁谓带着人来到洪武门这里,闹事的生员已经和守门的锦衣卫起了冲突。生员一个个都是气血方刚,感觉自己在为国请命,看到这帮锦衣卫竟然拦阻不让进去,没说两句话两方就开始动手。
洪武门的锦衣卫并没有带火器,同时人数也远远不是生员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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