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后花园中,韩静静坐在轮椅上,还是由那个婢女推着车,缓缓而行。冬去春来,春走夏至,一年又一年,唯独不会在这片净土之上留下痕迹。韩府里藏着的这个如玉一般灵秀的人,仿佛将世间一切都看透一般,对待什么都是淡淡的。如果是常人在这个年纪说什么一切看破,定然会招人嘲笑,唯独他韩不同。因为他是那天下五人之一,也是藏得最深,掺杂世事最少的一个。
千夜在覆灭前二十年,共出了三位占星师,最年老的老帝师归隐山林,第二位泄露了皇子星命,负罪自刎,第三位则是篁竹王枫永江,在千夜皇朝覆灭之战中消失不见,如今又在北疆逆天而行;东苍有一位,国师司徒虬。已知的这些人,哪一个活得有他韩出世?
一个个全都以天下为己任,篁竹王更是妄图一人挽救整个千夜皇朝,现在在北疆,也只是自讨苦吃罢了。韩只是守住韩家这一方小小天地就好了,更多的事情他也不会去管,因为天下走势,自有天定。真有天选之人能改变天下大局,他韩也自知没有那个命,更没有那个心气。
韩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占星师正是承接了那个自刎而死的占星师的气运。至此,天下五大占星师也全都齐备,其中三人已经踏入半神境,有望破开桎梏登天而去,老帝师和东苍开国皇帝二人会有一人胜出,以对方作为自己成道的垫脚石;司徒虬则预备吞食一国气运,以升仙道。
当然,就算韩知道了这一切,他也依旧会当作不知道。庸人勿自扰,仅此而已。
唯一撩拨曾撩拨他心弦的,只有一人,可惜也都随风而去了。
一主一仆,慢慢地走着,终于路过了那个后花园的小湖,湖水荡漾,柳枝轻抚。可惜,已经没有那佳人静立岸边。
韩摆摆手,于是,二人就在此处静静停下。他还是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就好像她还在此处。
“那人醒了吗?”
韩很多事情不屑知道,但他身边的丫鬟却什么都会打探,就是在韩需要知道得时候,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回公子,三日前醒了。”
“嗯。”韩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那丫鬟自然早就看出自家公子对那鱼幼薇的与众不同,早把那白衣剑客的消息了解了个透彻。此时问话被问了一半,憋得有些难受。
韩轻轻拍拍她的手,笑道:
“知道些什么,都说吧,可别把你憋坏了。”
丫鬟赌气地抽回手,鼓着脸颊有些娇憨可爱:
“哼,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东西一大堆,可惜你不想知道的,都说不得。”
韩半点不恼,哈哈大笑:
“苦了你了,这次我是想知道的,关于他的,你只管说吧,我都听着。”
丫鬟听了这话,倒又有些担忧了,询问道:
“公子,这事你要插手吗?”
韩摇摇头,道:
“当故事听吧,而且,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有些事情,他应该知道。”
丫鬟想了想,点点头,于是慢慢讲述出来:
“那白衣剑客是被北疆的亦南星所救,连同公主殿下也是与他一起回来的。据说,公主是为了救他,成了活死人,靠着亦公子的极致寒冰才
留住生机。他们一回镇北,就被接到了镇北王府。亦公子因为北疆还有战事,留了口信给那白衣剑客,未待他醒,就先行回北疆了。因为公主的事情,整个镇北王府对那白衣剑客的态度都不太好,王爷甚至准备直接杀了他。可听说镇北江湖不知哪里又冒出了一个厉害角色,深夜入府一趟,王府就再没有人提起要杀了那白衣剑客。连王爷也缄口不言,也真是神了。”
韩知道,其实王府本来就不会杀枫卿童,只是公主的事情,确实让所有人恼了。莫说是战时,就算是平和时期,公主掉了一根汗毛没个说法,王爷就能上演一出流血漂橹。与其说是气枫卿童,不如说是气如今镇北无法千军万马踏平龙阙。
韩也没必要拆台分辩个清楚,只是顺着丫鬟的话头,接着笑问道:
“这侠客又是什么人物?可从没听说镇北有这样的能人。莫不是秋水派掌门进了王府?”
丫鬟说至此处,也来了兴致,摇头笑道:
“公子平日料事如神,这次却是猜错啦!那侠客我也不知身份,但却绝对不是秋水派女掌门。据值更的小子说,那人是个男儿身,他夜晚是通禀入府,竟是一头雪发!你说奇不奇,恰恰府中收留的那白衣剑客也是个满头白发的,莫不是由此起的缘分?”
韩跟着丫鬟笑了几声,而后便摆摆手,二人笑声便止了。
“终归不是什么可乐的事情,满头白发,那个不是历了大磨难的?只给我讲讲,后来那白衣剑客如何了?”
丫鬟点点头,神色严肃了些,讲述道:
“三日前那白衣剑客不是醒了?据说这三天,身子还没怎么养好,便在王府跪了三日。”
韩点点头,问道:“是为了见见公主?”
丫鬟叹口气,也有些感慨,摇摇头道:
“没提这话,大概也知道是见不到的。或许只是有愧,便跪了这许久。”
韩点点头,自行调转轮椅,丫鬟便又扶住,二人沿着来路缓缓往外走。韩轻声叹道:“嗯,三日,也该来这里了。”
韩又回望一眼湖边,一时也觉得有些悲意:
“已是白发胜雪,奈何雪上再打严霜。”
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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