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晴迈开第一步之后就没有停下,就像是在平地上走路,她两腿频繁交换,越“走”越快。当她欣喜地发现,白点果真越来越大时,她干脆小跑起来。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坠落,她一直是脚踏着看不见地面。
白点渐渐清晰,那是一盏苍白的灯笼,挂在一根树杈上。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多的光芒亮起,就像是黑暗的道路两旁分别点燃了一列灯火,引导着夏侯晴前行。大树旁边,有一座矮房,房前是个小院,院子里有一间小亭,亭中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看清这些场景后,夏侯晴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个场景她很熟悉,熟悉到哪怕不愿去回忆,也深深地烙在她心底。那是从前她和白玉桥闲时一起隐居的住处。
白玉桥,血骨坛中央麒麟总坛的“白龙”主事,令夏侯晴懊悔了一辈子的心上人。自他死后,夏侯晴再也没有勇气回到当初那座充满了快乐与回忆的小院。如今那座小院却出现在这不知何处的黑暗里。
要说唯一的不同,也就是树杈上高挂的那盏白灯了。
夏侯晴踌躇万分,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她心里明明知道,前方的小院一定不是清微界中的那一座,可就是有种想过去看一看的冲动。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久违的白色人影走了出来。夏侯晴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那人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了小亭,在属于他的那个石凳上坐下,悠哉地倒了一杯热茶,接着,又倒了第二杯。然后,他端起自己的那一杯,抬头看向夏侯晴,招了招手。
“白郎……”夏侯晴热泪盈眶,口中轻声呢喃着爱人的称谓,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
到了亭前,白玉桥面露灿烂微笑:“晴儿,我们终于相见了。”
还是那个温和的语气,温柔的声音,夏侯晴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进小亭,一头撞进了爱人的怀抱,泪如雨下:“白郎……你不是已经死了么?这里难道就是阴曹地府么?”
“我的确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白玉桥的回答前后矛盾,“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而是虚空之境。”
“虚空之境?”
“没错。你布的天阵可以打通清微界与虚空之境之间的界障。”
“可是,我分明是从‘阎罗十殿’第五殿纠伦殿中的望乡楼楼梯上跌落,不,是翻越扶栏走过来的啊!”
“不,你是从你心里过来的。”白玉桥的话就像是在打哑谜。
“那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夏侯晴无意弄清楚这一切,只要白玉桥还活着就足够了。
白玉桥却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惆怅地慨叹:“可惜啊,晴儿,我怕是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
“为什么?”夏侯晴不解。
“如果我离开这里,我就彻底地死了。”
“我决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
“这由你的心,却不由你的意。”
“白郎,你到底在说什么?”
“世事无常。”白玉桥站起身来,负手远眺,尽管所有方向都是一片漆黑,“这个小院,这间小屋,这座小亭,还有我,可以圆你的一个旧梦。但是,你若想与我长相厮守,就只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说到这儿,白玉桥回首深情地望着夏侯晴:“晴儿,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永远生活在这片虚空之境中,你害怕吗?”
夏侯晴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白玉桥的笑容在这一瞬却有些收敛,他回过头去,继续眺望远方:“你考虑好了么?”
夏侯晴冲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腰:“我已经决定了。”
白玉桥一声长叹:“是嘛,那……很好。”
“对不起,白郎,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了。”夏侯晴含着泪花笑了,笑得很坦然。
“哦?”白玉桥转过身来。
“白郎,也许你不知道,在你死后,我是如何浑浑噩噩地独活。身负骂名,被世人唾弃,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一直以为,也一直告诉自己,我活着的意义只在于你,你死后我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依然在于你。你死在我的手里,我必须弄清楚天阵的奥秘,弄清楚害死你的原因,于是我发了疯似地研习阵法,希望弄清楚一切的那一天能尽快到来,那时我就立即下黄泉来寻你。”
“啊……”白玉桥抬手轻轻抚摸夏侯晴的脸庞,“晴儿,苦了你了。”
“可是,后来我却越来越觉得,我身上好像还肩负着其他的使命。天阵的秘密我必须要弄清楚,但并不全是为了能与你坦然相对。异族人在暗中酝酿着邪恶的大计,八大帝皇被抓,四极秘境将毁,在这个关乎清微界乃至三界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我与众位高手一起来闯这‘阎罗十殿’,我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太好了!”白玉桥脸上再次绽放灿烂的笑容。
“白郎,对不起,你我就此永别了。”夏侯晴放开了手,退出了小亭。
白玉桥没有跟出来,而是挥手道别:“晴儿,保重啊!”
寥寥几个字,听得夏侯晴泪如雨下。
她越退越远,虚无的地面似乎开始震颤,眼前的场景在不停地摇晃着,而且越来越剧烈。唯独那道飒爽的白衣身影,依然稳稳地矗立在亭中,不断地挥着手。
最终,当后退到看不清他面容的时候,小院中的小亭、小屋都坍塌了,残砖碎瓦淹没了那道身影。白色灯笼也随着大树的倾倒而坠落,熄灭在一片废墟之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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