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过头,他命令手下:
“拿解药来!”
安宏不敢耽搁,急急回身跑进府里。不多时人折返,两手间托个小巧的红釉木盒。
“交给他!”
明澜紧搂顾云汐不撒手,不耐的向萧小慎那头甩了甩头。
打斗早在顾云汐体内毒发之时停止,萧小慎寡不敌众,因体力衰竭倒在了磅礴的雨地里。
他的周身,上上下下数十道的伤口正在流血不止,鲜艳的红色,将滂沱的雨地浸染了半数。
安宏几步走到萧小慎跟前,傲然挑了眉目,随手将盒子扔进雨地。
“拿去吧。”
他居高临下的直视落败者,轻扬的嘴角含了一抹嘲讽:
“待救回冷公公,别忘提醒他,他的命是用自己女人换来的。”
萧小慎闷吼着,趴在水中怒火重燃,瞪圆了浑浊的眼眸,猩红的眸底仿佛能够渗出血来。
咬牙撑臂,想要挣扎着挺身再战。趔趄两下,还是瘫软在了雨地里。
“小慎哥,快带解药回去……见督主……”
对小慎笑得萋戚而疲倦,似是了却了最后的心愿般变得再无牵挂,顾云汐突然身子一轻,安然阖了眼。
“云汐”
萧小慎向她举臂疾呼,随即牵扯到腋下一处伤痛。
他无法再动,悲伤的拾起红釉木盒紧攥于手心,满面冷雨夹着热泪。
眼睁睁注视明澜抱了她进府,西厂众人紧随。
闹哄哄的街面再次陷入寂静。天地间,只有白花花的雨幕猛落不停,“哗哗”水响,震耳不绝。
皇宫,晓夜轩
顾云瑶从噩梦中惊醒,“啊”的一声喊叫,上半身从竹林雕月兔的花梨罗汉床上弹起来。
“主子!主子怎么了?”
值夜的颂琴闻声,提裙踩着碎步跑进寝宫,凑到脚踏前面。
惊恐的容色自盈月脸盘上未退干净,此时顾云瑶朝四处被风吹得跌宕轻舞的绣幔直眉瞪眼,询问之声带着胆怯的微抖:
“几时了?”
“回主子,未时才始。”
“哦,”顾云汐微微合目,绵绵手掌抚过胸口,又问:“赵公公呢。”
“回主子,今夜赵公公不当值,早在耳房睡下了。”
“瞧我这记性……晚膳时他曾说过……”
顾云瑶手指按着眉心,低语。
颂琴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回到床前送到顾云瑶手中,关切问:
“主子,您方才可是做噩梦了?”
“嗯,”顾云瑶略微饮了口,将目光移向桌边的烛火。星点橙光摇摇,点亮了床上黯淡的眸色。
“本宫刚刚梦到了云汐,她被困在一个大铁笼里,与几匹凶恶的豺狼关在一处。那些狼,正对她张牙舞爪。她见了本宫便哭喊:姐姐,救救我……”
眸光漫出点点水波,颂琴见了,忙劝:
“主子,夜里做梦都是反的。您梦到小主子,想来是日有所思。梦里小主子遇到危险,那现实中必是过
得风生水起,您不必烦心。”
顾云瑶忧愁的长叹,摇摇头:
“虽说前些时候东厂连办两桩大案,冷青堂又有复权之势。可这更怪了!按理说云汐心喜,必然一早就与本宫取得联系。
若然公务繁忙不便约见,总该通个消息才是。如今过去几日,因何竟听不到她的丁点消息?
她跟着冷青堂一日,本宫总也不能安心。不行,颂琴,明日一早你就让赵安与外面取得联系,尽快安排云汐与本宫见上一面。”
“是,奴婢记下了。”
颂琴颔首,接过小主手中的茶杯,安慰着:
“主儿,时辰还早,奴婢服侍您躺下再睡会吧。放心,小主子定会平安顺遂,一切都好。”
“本宫自然希望如此。”
顾云瑶又一番嗟叹,才由着颂琴扶她躺下,掖好被角,缓缓阖眼继续入睡了。
明澜府
卧房里,明澜呆呆坐在镶玉山海雕玫瑰椅上,全身业已湿透。
可他偏偏不更衣也不脱帽,蓬头散发全不顾,只管两眼直勾勾,朝向床上昏睡不醒的顾云汐,纹丝不动。
他的身边,一小太监忙碌不停,为督主断甲的手指头包扎上药。
府里方才一番手忙脚乱,又是疗伤又是灌药,总算将毒发的顾云汐自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安宏站在明澜斜后方,表情瞠目结舌。
真是疯狂又无眠的一宿!
安宏暗忖,这一宿,他的督主发疯了。
他的督主,如此爱美又有洁癖的一人,怎可能让自己浇在雨里,怎可能任由大雨打花他的妆容?
他的督主,从来都是靴不染尘,对每双皂靴极是爱惜。每穿半天必换一双,每次换下的旧靴,都要由手下掸土除尘好几遍。
他的督主,怎能容别人用血弄脏他的皎白飞鹤袍?就算情绪过激,怎舍得折断自己精心打磨养护的指甲?
他的督主,怎会放任一个浑身水湿泥污之人,躺上他那张以花露薰得喷香的雕花架子床?
督主真疯了!督主他,再不是从前的督主啦
此刻这挂在玫瑰椅上失魂落魄的身形,比起上宫里春宴事发、目送冷青堂被送去天牢那时的,还要悲苦失落!
“安子……”
四下静了许久,椅上的人总算有了声音。
安宏急忙凑到跟前。
只见督主苍白的两唇机械蠕动着,轻音如袅道:
“本督、本督今夜……怕是疯了……”
安宏身心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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