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垂的夜色如轻纱般四下扬起,偶有风过,撩拨风铃清水般的旋律。
郑氏兄妹坐在楼前的木廊下,一聊就是整晚。
“行了,头发盘好了,瞧瞧我的手艺如何,该是不比华南赫的差吧?”
玉玄矶放下牛角梳,轻松呼了口气说道。
顾云汐坐在矮凳上举起铜镜,望一望里面的自己,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去问:
“哥哥,马上就要安置了,别家都在卸妆,你怎的还为我梳头啊?”
玉玄矶默然笑笑,五指贴上女孩光滑柔软的面颊,眸光温润,带有浓浓的眷顾与不舍:
“哥哥从前未曾为你做过什么,明日一早离开前,就让哥哥为你梳次头吧。”
“什么……”
女孩惊诧,眼睫煽动不止:“你为什么要走?不,我不准!”
她固执的拉起玉玄矶的衣袖,撒娇央求起来:
“哥哥怎的突然要走?不是说好要看到我和督主拜堂成亲的吗?哥哥走了,小若会想你,小若舍不得你,小若还想听你继续讲咱们爹娘的故事呢!”
玉玄矶扬起唇角,浅淡笑靥揉入一丝苦味,反握住女孩的小手细细的暖着:
“哥哥也舍不得你,走,是华南显的意思……”
“显哥哥也要离开吗?”
顾云汐登时着急,从凳上直接跳了起来,杏目圆睁灼灼: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高兴了?”
玉玄矶跟着站起,专注的看着她,解释道:
“不是你不好,恰恰因为你太好了,故而他自知不该再留下,打扰到你与赫哥哥。”
顾云汐一时哑口,难过的颦了秀眉。
玉玄矶与她携手,细细劝解着:
“好妹妹,华南显为救你脸毁了,唯香玉散可消固痕,现下只缺西北极地的冥雪莲。
他决心寻来再去找江淮安配药,我想陪他一道去,路上算是有伴,闷了也可与他一起切磋武艺。”
“哥哥……”
顾云汐突然心酸,侧头枕上男子的胸怀,哽声起来:
“那、那你们几时回来?”
“最多三五载,待到历遍山川就回来看你。我想那时,你与赫哥哥早已为人父母了。”
玉玄矶拍拍怀里的女孩,像是在给她打气。
举头看向星空的那刻,他的眸色清明:
“从前,我们每人都在为别人活、为使命活,而今时过境迁,合该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小若,哥哥别无所求,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与赫哥哥能够相互恩爱,白头偕老。”
……
“什么,你要走?”
阁楼一层的客房里,冷青堂一双凤目掠过困惑的光芒,凝视蛊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五官。
才笑了一下,蛊笛便觉有钻心的疼痛撕扯着整张脸面,咧嘴嘟囔一句:
“嘶,那该死的美道士真真儿下手歹毒啊……”
回身取来长案上的钨金长笛,蛊笛道:
“我不过是放心不下你和云汐,才留在此处等你二人。现下你们安顿好了,我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平静幽深的目光悄然掠过男子表皮凹凸的左脸,对于他突然决意离去的想法,冷青堂自是心中了然。
“兄长,是我欠你的……”
眸光软下去,他对男子语重心长的倾吐一句。
蛊笛轻释的笑着,摆手道:
“自家兄弟,别说这种话。来,你看这里……”
他将长笛横在眼前,一手握住笛身一端,反向扭动几圈。
长笛分为两段,中空的内里露出另一条莹白剔透的龙头笛子。
倏然凝缩的瞳眸定定的看向那支龙头笛,眼底的光流淌炽热,带着难以言绘的痛楚。
蛊笛见状点头,叹道:
“看来,你还记得它。”
冷青堂敛去眸色,鼻翼翕动着深深呼吸几口:
“当然,这是咱们父皇的白玉笛。在西夷的几年,我经常看到他面对斜下的夕阳,横笛吹奏。”
似陷入往事的缅怀之中,蛊笛嗓音沉钝的继续:
“十年前我艺成回到大羿前,家师将它送于了我,如今我将它传给你……”
“兄长……”
“你无需推辞……”
蛊笛直视冷青堂,郑重道:
“你为父皇、为母妃、为大羿天下的付出比我更多。从前我因私心被一叶障目,反而对生身父母、对兄弟心怀怨恨,如今幡然醒悟才知自己的狭隘不足。这只白玉笛,你比我更有资格拥有它,拿着!”
情深义重说完,蛊笛将笛子又向冷青堂递近。
“多谢兄长。”
冷青堂不再推辞,将笛子握于掌心。
蛊笛想到一事,眉宇间拢上愁云:
“临行之时我不得不再啰嗦几句,就算身在西夷边界你与云汐也要小心,我实在担心华南信那个小人会出尔反尔。”
冷青堂并不与他争辩什么,只点头若笑:
“兄长尽管放心……”
——
雄鸡破晓,又一轮旭日东升。
天空清朗,无风无云,山林内外阳光灿烂如洒金。
清早,萍山脚下的小阁楼红毯平铺,彩灯高挂,素日见惯的寝阁、小屋坠满樱红的云锦鲛绡纱幔,整个阁楼无处不是喜气洋洋的装点。
鲜花盛放的庭院里,华南季艳那特有的大嗓门弥散开来:
“喂,云汐,你跑到去了,云汐——”
哎呦呦,这大喜的日子就快拜堂了,新娘子却不知所踪,这可如何是好?
听不到回应,华南季艳叉腰正做嘀咕,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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