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抱住儿子大哭,“安儿,你爹从小就疼你,舍不得你受一丁点苦,他活着的时候处处庇护你,由着你闯祸。现在你爹不在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要长点志气,给你爹报仇。”
沈淮安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幽深的眼眸一片灰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沈四海被人害死了,证据直指盛家。
沈妤并没有急着处理,她让人把谢长里关进了柴房,不管不问。
转眼就到了盛晋煦出院的日子,盛延卿亲自开车过来接。
他把盛晋煦抱到车上,摸着他的脑袋道:“走喽,我们回家啦!”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他们的轮廓在阳光下有些模糊,这两人脸上的笑容却都是和煦温暖,活像是一对父子。
沈妤也笑起来,她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一次,盛延卿并没有开车回王公馆。
汽车在一个缠枝铁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处精巧的院子,迎面能看见一座三层的小洋楼。
院子里开满了菊花,有淡淡的香气从里面飘过来。
沈妤疑惑地看着盛延卿,“我们不住王公馆了?”
盛延卿道:“在王公馆打扰多日了,我新找了一处宅子,进来看看,喜欢不?”
盛延卿下车开门,来福从里面走出来,他推着一个轮椅,把盛晋煦放在了上面。
沈妤细细打量这处宅子,是新式的花园洋房,主楼正对着大门,再往后是后花园,里面还有几栋小楼,大多是两层的,远不比主楼精致。
进了主楼,地上铺着崭新的地毯,天花板上是繁复的意大利吊灯,更让沈妤开心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壁炉。
她看着布置一新的客厅,道:“你什么时候找的,花了不少功夫吧?”
盛延卿把沈妤搂紧了怀里,他道:“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
“那是什么时候?”沈妤追问。
盛延卿曲起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你说呢?”
乔迁新居,荷香,芙蓉,盛芸儿,来福,来宝,还有朱进,这些用惯了人也一并带过来了。
沈妤给他们分工,“荷香和来宝负责照顾煦儿,来福开车,芙蓉打理家务,芸儿就负责厨房、家里用品的采买。”
她端坐在沙发上,很有当家太太的威严。
住惯了盛家老宅,花园洋房对这些人来说很新奇,所有人都很兴奋,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
荷香却扭扭妮妮站着不肯走。
沈妤知道她要问什么,就道:“谢长里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是……”荷香应道,她想替谢长里分辨,却找不到说辞。
沈妤压根没见过谢长里,他却当场指认沈妤害死了沈四海,这是要杀头的大罪。
荷香心中愤愤,“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就算事情查清楚了和小姐无关,那汤是你送的,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荷香心里忐忑,她想见谢长里,无奈朱进看得太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期间沈家居然没有再闹,悄无声息地把沈四海的尸身接回了家,筹备葬礼。
沈妤命人添置物品,收拾房间,采买佣人,忙的不亦乐乎,仿佛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盛延卿在桐城重开盛家茶坊,他很少回来。
一日晚饭后,沈妤突然道:“把谢长里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荷香惊得差点把花瓶摔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朱进把谢长里押了过来,在柴房关了十多天,他胡子邋遢,十分狼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见到沈妤,他跪在地上磕头,“小姐,我罪该万死,你把我交给警察吧。”
沈妤静静地看着他,她目光如炬,似乎能看到人的骨子里,谢长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听说你有个妹妹……”沈妤缓缓地开口。
谢长里一下子呆住了,他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
沈妤就继续说道,“你是盛家的家生子,你父亲是盛家的佣人,早些年就去世了。老夫人开恩,让你母亲回家养老,比你小两岁的妹妹也一并回了老家。”
盛家每年都要买进佣人,年纪大了又要放出去,不留心的话,这些事谁也不会知道。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你每个月寄钱供你妹妹读书,只是……”沈妤话锋一转,“前不久你的妹妹突然失踪了,你母亲急坏了,大老远跑到清水镇来找你。”
谢长里伏在地上,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能说,那些人已经玷污了他的妹妹,如果他不听话,他的妹妹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天生的贱命,是盛家的下人生的,一出生就是奴才。老太太开恩才把他的妹妹放出去,他让妹妹上学,就是希望她以后能有出息,过好日子。
听了这么多,荷香也明白了一些,她着急地去抓谢长里的胳膊,“是不是有人抓了你的妹妹威胁你,你快说啊,小姐会给你做主的!”
荷香几乎是在祈求,谢长里脸色更难看了。
沈妤心里叹了口气,她拿出来几张照片,丢在了谢长里面前。
看见照片上的女孩,谢长里一下子惊叫出声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妤,“这……我妹妹现在在哪里?”
照片上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子,背景却是在一个花园里,女孩脸上的笑容很轻松。
乡下没有这样的地方,女孩也不可能在别人的胁迫下拍这种照片,这只能说,她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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