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瑶!”
容灼双目充血,一声长啸,接住了缓缓坠落的我。
“替...替我,好好...好好活着。”我瞧着容灼眉目凄然,我努力让自己展颜微笑,我不想看见他难过。
“珺瑶,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要杀我吗,我已做好了准备。”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带你走,你为何这么傻!”
两行清泪从姜堰眉眼滑下,落在我的伤口上,溅起血花。
原来如此啊,我余光好像看到了容灼的军队从四面围了过来,这可能就是命数吧,天知道我多想和面前这个男人在一起。
比伤口更痛的是心口,好像要窒息了一般,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决堤:“容灼,你...你可爱我?”
“当年在卫国时,第一次在皇宫见你,你一袭红衣,那时,你便住在了我心里。”
“后来啊,你想要我骑马载你,当时我心里很纠结。”
“你是君王的妃子,我是臣子,我本不应该答应,可你伸手拽我衣袖侧头对我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拒绝不了。”
“那时你被掳走,我单枪匹马独闯山寨,我杀了所有人,你可知我看见你就像折了翅膀的蝴蝶一般,我有多么心痛。”
“我知你心底介意,可是我不介意啊,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一身红衣的娇俏公主。”
“我恨自己保护不好你,你说你要入宫,我以为那是你的本意,那日大殿上我将你交给皇上时,转身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我忠君,我爱国,可比它们还要重要的是你啊。”
我含笑的听着他絮絮叨叨,这是他第一次与我说这么多的话,可是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我坚持不住了,我好不甘心啊,我还没有为我心爱的他洗手羹汤过,还没有为他缝制过一件衣服,我还没与他生几个孩子,就像寻常夫妻一般,我总是离幸福一步之遥。
“容...容灼,冷宫,冷宫角落里有一株梅树,树下,树下攀着一株凌霄,我死了你...你就将那株梅砍掉。”
容灼用力地点头,我抓着他衣袖的手一松,坠入无尽黑暗,能死在自己一生的光芒的怀里,与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慰籍。
“珺瑶,那夜你说你怕打雷,我说你生得美,君王会待你好,你问我那我呢。”
“我没有回答你,可我心里早就有答案,我爱你如生命。”
“珺瑶,我带你去我的故乡,带你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们就在山野烂漫处住下,让你每日都能看见无边无际的花海。”
“珺瑶,等我,等我来陪你,下辈子,你不要做什么卫国公主,我也不要做什么大郕战神,我们就只做那田家农人,你织布,我种田。”
“珺瑶,你不来,我不老。”
远处坐在马上的容灼的两个副官在低声交谈。
其中一个说:“我现在明白你当初说的孽缘了。”
另一个说:“你可知那夜公主被掳走的时候,将军不想我们白白送命,自己
一个人偷偷潜入山寨。后来将军回来后,左臂就使不上力气,他是将军啊,他可是大郕战神。”
“将军怎么能让自己身体出问题,若非深爱,怎么会以身试险。”
一个说:“可公主不是自己提出要入宫的吗?”
另一个又说:“你还没成亲,你自然不懂,爱一个人,就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献给所爱之人,可公主经历了那种事情,若是我,我也选择离开将军。”
一个说:“难不成,将军不交虎符也是为了公主?”
另一个说:“你总算猜对了一回,将军怕公主孤身一人在宫里,过得好也就算了,若过得不好,他也有势力带公主走,只要公主需要他,他就一直在,不过因此也惹来皇上猜忌,也牵扯出了如今的种种。”
“将军还真是深情啊,一直用性命在做赌注,还不叫公主知道。”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容灼交了虎符,辞了官,所有家财都没带,只捧着一个骨灰盅离开了京城。
有人说那骨灰盅里装着他心爱的姑娘,也有人说,那里装着的是在先皇成亲那夜,与他双双毙命的先皇后。
阮珺瑶的名字没有在郕国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容灼还了珺瑶自由。
容灼临走时去冷宫,待看见那株凌霄时,又忍不住心痛。
原来宫墙之外还有一株梅,那凌霄顺着宫墙内的梅花枝不停的攀爬,终于将最新的嫩芽缠在了宫墙外的那株梅树上。
容灼将树砍掉,将凌霄连根挖起,带到了宫墙外,将它种在宫外的梅树下。
做完这些,容灼拂了拂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
从此,大漠深处,花海旁,又多了一个心碎的人。
容灼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花海中央,珺瑶一身大红罗裙,含笑问他:
“将军,那你呢?”
“我啊,我爱你如生命。”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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