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献之认真得看了一眼槐序,道:“便是东躲西藏,天下再无容身之所,只要我在,师兄便一定会有家。”
白献之对人乃至人间的兴趣并不大,纵然槐序带着他,他能发现其中的美好与光明,但这其中更多得是对于槐序的追寻。跟着他的脚步,吃他吃过的东西,饮他喝过的水,结识他的朋友,憎恶他的敌人。白献之所能品味的真善美,所能品味的爱恨情仇,所能品味的天地正义,都是他通过品味槐序而品味到的。
槐序就像一块包裹着蜜糖的山楂,白献之所能品味的酸甜脆爽都来自于槐序这个媒介。这是他的师兄,也是他的光。
槐序笑道:“好,成也好,败也罢,我们同进同退,同甘共苦。”
白献之搂住他的肩膀,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道:“休戚与共。”
白献之对天地清泰不感兴趣,但是对槐序眼中的天地清泰十分感兴趣。
槐序吩咐下去,黄大郎便排遣十六弟携槐序的信笺往镇南王府拜会。走过鬼门,穿过破败的庭院,黄十六郎敲响了镇南王府的大门。接到信件的镇南王府便如同一座精密的仪器迅速运转起来。
这天下平静得太久太久了,如同江湖一般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这湖底养出了什么样的大龙,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巨大的怪兽。
如今风浪渐起,将水搅混,这其中的蛟龙巨怪必然藏不住,都要一一浮出水面。镇南王府便是这样一头洪水猛兽,只是初露峥嵘,便已经不知不觉将东南一带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早在数年之前,镇南王拜谒黑山,槐序给他的第一个天机就是饥荒。前所未有的□□,若要在这场饥荒中幸存下来,并保存实力,只有屯粮一路可走。早在数年之前,镇南王就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开始屯粮,为此甚至得罪了朝中数位阁老。几位阁老数次上书弹劾老王爷,却也不知为何,圣上却把上书通通压下。
阁老们都以为圣上顾念旧情,只有镇南王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镇南王运作下去,东南一带便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只此一样,便可活生民无数。
兰若居远销虞城,甚至远走西域诸国的生意十分红火,外有镇南王相护,内有鬼神加持,这垄断生意十分好做。而兰若居挣来的银子,除了广置善堂,便是用来买粮。
槐序估摸着这一项,便足足有数十万善功。若是能度过这场劫难,泉上人的善功也必定能够凑齐。只是槐序要凑足自己的千万善功,恐怕还是力有不足。
冬至的第一场雪下得并不久,辰时下雪,酉时即停。
但槐序明白,这只试验罢了,铸造了一把杀人的刀,总想要试一试这到够不够锋利。这一场雪,便是“试一试”。
天黑雪停,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地下钻了出来,小心避开兰若寺里巡逻的猫,这老鼠悄无声息地朝白献之的房里摸了过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就有一只爪子在这老鼠颈上一拨,便将它拨了个倒仰。随后一只修长的手抓住老鼠的尾巴将他倒提了起来。
“许久不见,遁地老祖。”
这老鼠回头一看,真是眸中盛满月光的琥珀,两只猫耳在头上微微转动,眼睛里带着十足的兴味。
“猫……猫神!”
大老鼠尖叫了起来,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走开!快走开!”
琥珀用力摇了摇老鼠尾巴,道:“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敢偷偷摸摸到兰若寺来行窃。”
遁地老祖一个激灵,连声叫道:“没有行窃!没有行窃!我是有事来向大王禀报,有事要走大王商量!”
琥珀狐疑地看了一眼遁地老祖,道:“若是你敢骗我,我便真的把你吃了。”
“没有!我发誓我没骗你!”
琥珀拎着遁地老祖到了槐序这,槐序没有多为难这只可怜的老鼠,而是把白献之叫来。遁地老祖和白献之之间的关系如何能瞒住他?更何况白献之也从未想过隐瞒。
白献之到了,这老鼠感激涕零,对槐序连连作揖,也不避讳,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白献之听完,道:“你是说蝗母要投奔我?恳求我收留?”
在遁地老祖确认之后,白献之不由得迟疑道:“这……”
槐序知道他的顾虑,无非是顾虑蝗母乃是邪神,自己不愿意接纳她。然而槐序却明白神灵的高傲,尤其是蝗母这类动则毁城灭国的大邪神,故而问道:“蝗母为何会想托蔽在兰若寺?”
遁地老祖稍作迟疑,便如实回答道:“蝗母的境遇实在不妙,若非走投无路,以那婆娘的凶悍,又怎么会有这一说。只是那婆娘心气高傲,并不许我说,只道若大王不愿收留便算了。我这说给大王听,大王可不要告诉她。”
妖魔之间并没有信任可言,但独独白献之不同。他曾经是妖魔,和妖魔有几分香火情,而如今他走的确实正道,人品上是可以信任的。否则蝗母和当初的遁地老祖都未必敢投效在他座下。
槐序轻轻点了点头头,得了他的许可,白献之随即让遁地老祖将消息带过去。遁地老祖老老实实道:“她已经在山下等候了。”
不过片刻,遁地老祖化作一个富家翁带着一位剑眉冷目的女子回到山上。见过槐序和白献之,蝗母并没有表现出孤傲来,而是应有的礼貌和不卑不亢。
槐序有几分欣赏,道:“难为蝗母能坚持到这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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