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元神离体而出,元神乃是清灵之精,但他所修行的金仙道法,元神却又散发着毫光。将这清光敛去,便露出他的神人之姿。
以元神在水中行走更有利于隐藏,槐序跟随着走出水府的鲛人鱼女,化作一点灵光落到其中一个鲛人的身上。这鲛人只感受到似乎有冰凉的水流从自己脑后卷过,便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仿佛身在梦中一般,所行所为便再不由己。
槐序占据了鲛人的身子,将她的元神小心封存,以他的法力,要占据一个不曾修行的鲛人的躯壳并不困难,只是要小心不要弄伤了她的识海和魂魄,以免留下后遗症。毕竟他只是暂住,不是这躯壳真正的主人。
若是他的道行更深一层,修成神仙,便有更高明的法子解决。那是附在人身上,便可化作此人的念头,默默影响他的行动。便好似天魔一般,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这鲛人生得很好,眉眼温婉,朱唇微微上扬,便好似画中仙子一般。槐序不疾不徐,便是附身,也还挑了个合眼缘的美人。还来不及欣赏自己的容貌,便听到身旁的鲛人轻轻推搡了他一把,叫道:“流苏,发什么愣啊。”
流苏朝她一笑,眼波流转,道:“没什么,想起来一件事罢了。”
槐序感应着流苏的记忆,入戏极快,丝毫不留破绽。
这鲛人道:“昨日我们采了南郊的珠场,今日便要去采西郊雪蚌,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
流苏摆动宽大的尾巴,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尾巴上的红色鳞片如同火焰一般耀眼。将身边鲛人艳羡的眼神收入眼底,流苏笑道:“今年气候比往年更冷,时常冰雪连绵,雪蚌的收成应当会好上不少。”
说到这里,流苏便摆动尾巴,一马当先游在前面,高声笑道:“姐妹们,快游啊,早些采完珍珠早些休息。”
她生得美丽,言笑之时,眼如弯月。显然流苏在鲛人中人缘极好,她一说话,便有许多鲛人响应,相互嬉闹着朝西郊珠场游去。
鲛人人身而鱼尾,这个种族只要不是意外变化,生出来的不论男女都是美人。只是鲛人因为有泪珠之说,血肉更有灵异,便时常为人所捕杀。或是豢养取珠,或是杀了取肉,又或是满足某种无法言说的yù_wàng,便逐渐消失在人的眼中。
现存的鲛人大多数都投靠在强者麾下,为他们牧养渔场和珠场。鲛人的天赋异禀,可以养活各种神奇的蚌种,并且有取珠而不伤蚌的手段,深为水中精怪所喜。
此刻鲛人要去的西郊珠场便牧养着一批雪蚌,雪蚌所生的寒珠蕴含着一点冰雪精英,不管是拿来制造法器还是用于修行,又或是用来食用,都是上上之品。
流苏和一众鲛人欢呼雀跃,到了西郊珠场,鲛人中的两位年纪大的姑姑都有些哭笑不得,嗔怪道:“这些丫头。”
两位姑姑排众而出,道:“雪蚌养育极难,采珠之时务必小心谨慎,切莫伤了蚌,也别遗失了寒珠。”
珠场地形复杂,石林、洞窟、水藻、砂石种种交杂,给采珠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哪怕是鲛人,也需要心中细致才能有所收获。珍珠乃是蚌孕育的精华,也因此受人觊觎,为了保护自己,蚌都会寻找安全的地方藏身。
一众鲛人领命,便挎着布囊在珠场中逡巡起来。布囊极为柔软,可以有效避免珍珠被刮伤。槐序起初并不太适应这寻找珍珠已经空手套珍珠的天赋,但是试了几次之后,便得心应手起来,只怕连流苏本人都有所不如。
流苏虽然是身体的主人,但是这身体在槐序手中,却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槐序甚至开始为流苏推算炼气之术,虽然鲛人的身体和人有些许不同,但这难不倒槐序。
槐序兴致勃勃,却也没有忘记了正事。鲛女为水君养蚌,鲛男为水君养鱼。鲛女人数不多,又生得貌美,不仅有养蚌的职责,也在水府充当侍女,因此才能住进水府。
一个普通的侍女,是没有资格接触水君的,能打探的消息也实在有限得很。现在唯一能接触到水君的方法就藏在这珠场当中。
珠场中放养雪蚌数千只,其中有一个蚌母,乃是当年水君从东海讨来的蚌种。蚌母虽然未成精灵,却有不小的智力,藏匿在珠场数百年从未被找到。如果能够找到蚌母,将其蕴养数百年的寒珠得来进献水君,必然有得见水君一面的机会。
流苏抚摸着自己的尾巴,一片一片细密的赤红鳞片如同天边的红霞,这样美丽动人的红色,和水君的红龙之身实在相配得紧。这也是为什么周围的鲛女都对流苏有着艳羡,每次看着流苏身上的红鳞,他们几乎都会联想到水君身上那火红的鳞甲。
若是能得见水君,流苏便有七八分的把握就在水君身边做个侍女。水君好色,有目共睹。只是在短时间内,却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不能修行到小有成就的鲛人只有一条鱼尾巴,鲛人之间有交尾之法,但对象变成龙或者人的时候,就相差得太大了。
若是流苏本人,只怕是再过十年也未必能找到蚌母,但换作槐序,便能将鲛人御水的本事发挥到最大,以此去感应珠场中暗流,分辨水中气息,寻找蚌母所在。
流苏在石穴和缝隙中游动,避开了在水中招摇的带毒的水草,在一个离地不过三尺的石缝前停下。他没有去碰石缝,反而笑意盈盈的摸上了石缝上压着的一块扁平巨石。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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