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狂欢过后的大营明显更加安静了,本就不算严密的戒备变得更加松弛,熄灭的篝火旁,军士因为饮酒而褪下的铠甲兜鍪与刀枪剑戟反射着幽森的寒芒。
东方白三人仍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无他,装醉耳!
与此同时,宇文、贺拔家族的二三十名苍头奴行动了起来。
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放火!
坦诚讲,要想以隐藏在外面的百骑复制甘兴霸百骑劫营的壮举,属实是有些扯淡。
哪怕这其中有勇冠三军的贺拔胜,能得人心的宇文洛生,大名鼎鼎的武川群英以及贺拔胜、东方仲玉、宇文泰三剑客,哪怕敌人疏于防备,那也是扯淡。
敌我势力相差一百倍,想要堂堂正正击败敌军那是不可能的,唯有用火攻之策,使敌自乱,令其人马互相践踏,而后方能折其锋锐。
苍头放火的行动进行的相当顺利。
比想象中顺利。
褪下头巾的苍头奴和叛军的普通士卒的装扮没有两样,因此即使有人起夜撞上,也只当是己方的巡营队伍,根本无人在意。
无人在意的结果是厩苑旁堆积的草料堆“意外”失火了,等到负责掌管马匹的都尉发现时,已经无法扑救了。
一来如今天干物燥,二来营寨是由木栅所筑成又无处取水,如何扑救?
……
当厩苑着火反馈到东方白这里,就只剩下“汗流浃背”这个词了。
人能感受到热,牲畜自然也是一样。
马儿、牛儿、驼儿可不是没有感官的机器,预感到危险来袭,均发出凄厉的悲鸣,纷纷挣断缰绳试图逃出火海。
一时间,大营尽是人嘶马鸣之声,惊慌失措的马匹、左冲右突的疯牛不及一刻就搅乱了这座大营,声势简直比上万人袭营还要夸张。
估计放火的人也不会想到,仅仅是一把火就会取得如此盛大的成果。
但是该装醉还是得装,毕竟贺拔岳、宇文泰两人的老父亲还在卫可孤眼皮子底下,再一个,真想要刺杀卫可孤也得耐住性子,寻找机会。
……
白道大营的宁静被彻底打破,耀目的火光、人嘶马鸣之声数里之外依旧是清晰可见、清晰可闻。
“敌营已乱!”星光之下,手持银枪,身着亮银甲的宇文洛生,跨上战马,注视着前方五里处的叛军大营,眼中闪烁着仇恨与愤怒的光芒。
宇文洛生一侧,贺拔胜神情肃重,一脸刚毅:“马已去钳,人已去枚且都换上了高车人的服饰,马尾也已绑上树枝!”
“洛生,下令出击吧,一鼓作气,踏平敌营!”
在场的八十多骑多是追随宇文洛生的游侠,当然需要宇文洛生点头。
“正合我意”宇文洛生侧首回应贺拔胜一句,而后跃马而出,在军前徘徊一个来回,举枪高呼:“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冲锋陷阵之时,洛生必定一马当先!”
“愿为洛生君效死!”能被选出来的都是游侠之中一等一的好手,颇有几分“齐技击”的风范,闻得宇文洛生慷慨陈词,无一人有退缩之意。
当然,宇文洛生的人格魅力也确确实实不可忽视。
“举火,进攻!”
令下,近百支火把齐齐燃起,近百骑一同杀出。
……
中军御营,喝了个尽兴的卫可孤睡得很香,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舒坦的翻了个身。
然而恍惚间,他却是感觉一股燥热扑面而来,紧随其后,就是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了。
初时他还不以为意,只当是篝火太盛不小心被卷到了帐篷栅栏上,这种事情,凡是熟悉军务的将军都见过不少,更别提是统领部落、军队多年的卫可孤了。
但随着动静的越闹越大,杀声越演愈烈,睡梦中的卫可孤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了,失火可以理解,可这喊杀声却非同寻常。
剧变总是令人惊惶的,原本的睡意在一瞬间完全消退了,他甚至来不及披上盔甲。
甫一出帐,便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朝北望去,但见大营遍地烟火,人马牛驼全都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卫可孤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重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夜袭。
可问题是,敌人从哪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可孤锁着眉,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一员将领领数百甲士自北奔来,边跑边疾呼:“大将军!”
却是中军大将出六斤,卫可孤一喜,赶忙问道:“出六斤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将军,王也不卢反了!”出六斤气息有些喘,周遭烈火熊起,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中军,不断上升的温度令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密集的汗珠。
卫可孤惊愕难抑,摇头喝道:“王也不卢焉能反?”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啊!”出六斤一脸愤怒,睥睨言道:“王也不卢麾下的高车骑兵砍杀我军军士,是我亲眼所见!”
“既然你亲眼见到王也不卢反叛,你且说他为何要反?若是不说出个三二一来,我剥了你的皮!”卫可孤表情阴沉得可怕,若真的是高车人反叛,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但是从逻辑上讲,王也不卢反叛是真的说不通,哪有人在己方势力步步走高的时候背叛的。
哪有四九年脱党的?
“思量这些有什么用,能挽回当前局面吗?”出六斤见卫可孤不信自己的话,冷冷回答一句。
他本来是破六韩拔陵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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