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一定会将老驴子的话传到,不过……”
很显然,十万第纳尔连这个小小的 “仆人”都觉得不满,站在波斯人背后的秦璎,似乎更不会满足了。
赛义德打了个激灵,他有种预感,如果阿巴斯一意以贿赂退兵,不被剥层皮怕是难以达到目的了。
事情发展到眼下的地步也是赛义德没料到的,攻城大战没有一触即发,而是演化成了阿巴斯急于脱困,主动求勒索。
然则,他也意识到了此种局面对自己而言绝非坏事,而是大大的好事。
只要能够剧中调停,并且达成阿巴斯预期的目标,此后自己在阿巴斯的幕僚当中,地位就不仅仅是一个破家助国的商人,而是有了实际可用的价值。
商人逐利,这些动辄杀人百万的将军诸侯们,同样也是逐利的。如果赛义德一直在阿巴斯的手底下无所事事,没有建树,迟早会被渐渐疏远,以至于被撵出大食人的上层圈子。
唐人越强,打的胜仗越多,像他这种熟悉唐人的大食人就越吃香。毕竟,大食人里熟悉唐人的可是凤毛麟角,能够与唐朝将军说上话的,则更是少之又少了。
不过,赛义德心里也清楚,只要自己的身上打上了这种印记,危险也就无时不刻的伴随在左右,那些极度仇视唐人的大食上层人物将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好在阿巴斯并未这种人,相对是个务实的地方总督,只要有足够的价值,就算最厌恶的波斯人都可以委以重任,何况此人对他好感还是十分明显的。
思来想去一番,赛义德既兴奋又紧张的搓着手,因为那个仆人的无礼而生出的不快,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是夜,波斯叛军再度炸掉了一段木鹿城的城墙,阿巴斯的愤怒已经躲过了忧虑和恐惧,波斯叛军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偏偏这位呼罗珊总督对此毫无办法,既然没有足够的实力解决问题,那么就只能忍气吞声。
阿巴斯连夜召见赛义德,询问与波斯人联络的进展。
赛义德一旦确定了自己将要扮演的角色,便直言不讳的对阿巴斯说出了波斯人幕后的靠山是唐人。
“唐人?难道唐人的主力已经翻越了葱岭?”
按照此前的情报,唐人的主力此时大都聚集在安西四镇修整,并没有立即开赴河中的消息,因此他对赛义德的说法是将信将疑的。
如果唐人只派出少量的人到波斯军中,又怎么可能拖延住阿伊的两万步军?又怎么敢围住木鹿城,连翻数次将城墙弄的成片垮塌?
阿巴斯认可唐人对波斯人的支持,却不认为,唐人仅用少量的人就将自己弄的焦头烂额。
因为,一旦承认了这一点,无异于对他更大的羞辱。
赛义德也不与阿巴斯争辩,只能让事实来教训这头老驴子,让他承认现实的残酷。
次日一早,内线将消息送到了赛义德那里,果然如其所料,十万第纳尔的条件被拒绝了。
阿巴斯有点坐立不安,这种罕见的情况让赛义德觉得很奇怪,这可是罕有出现的情况啊,阿巴斯虽然年迈,但作风依旧强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抛开这个疑问,赛义德试探着让阿巴斯放弃贿赂波斯人的打算,这是当然是以退为进的套路,根本目的是探一探阿巴斯的真实想法。
阿巴斯当即摇头拒绝。
“谈判不能放弃,十万第纳尔不行就再加五万,波斯人虽然贪婪,可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吧?”
赛义德暗暗腹诽,阿巴斯绝对不是个合格的商人,如此急吼吼的加大筹码贿赂,只会让对方更加贪婪的索取。
“总督阁下万万不可,这样会显得我大食心虚,波斯人背后的唐人只会越发漫天要价!”
闻言,阿巴斯抬手挠了挠脸上的络腮胡子,觉得赛义德的话也有道理,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应对之法,便问道:
“那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做才不会显得心急?”
赛义德道:
“要耐着性子去谈,让他们失去耐心,主动开价,然后我们再讨价还价,如此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阿巴斯失笑,这赛义德想的也太天真,还让对方失去耐心,人家既然能炸了城墙,自然就有了攻城并获胜的资本。他自问如果自己与对方易地而处,必然会选择冒险一战,很显然追求军事上的胜利要比金钱的诱惑更加有吸引力。
所以,要在勾起波斯叛军更大胃口之前,用足够多的钱将他们喂饱,让他在金钱诱惑之下难以生出更多的想法来,这才是贿赂的根本目的。
见阿巴斯是这种态度,赛义德只能暗暗苦笑,然后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万第纳尔。
果然,当天就收到了拒绝的消息,而且还开了一个远超赛义德想象的价码。
“五十万第纳尔?”
就连阿巴斯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木鹿城财政官所掌握的钱最多时也没超过三十万第纳尔,现在波斯叛军狮子大开口,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这时,他只能叹息道:
“赛义德,还是你说得对,对这些贪得无厌的驴子,不能太软弱了!”
好半晌,他才难以启齿一般说出来一句话:
“能不能再去和他们谈,谈谈……”
“总督阁下的底线是多少?小人可以一试!”
寻思了一阵,阿巴斯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万第纳尔,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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