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寂静得很。
看到海棠花开满的院景,花檐浆糊般的脑子才终于清明了些。而心里也开始无不惆怅地叹道,原来她不是一般的迷了路,而是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怪不得今天落日那最龗后一点光竟是对着她照的,她就诧异怎么太阳神也犯起错来了……思量至此,内心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踏进门的脚连忙收了回来。再悄悄地左右打量,发觉四下都空寂得很。花檐摸摸下巴,得出了没人的结论,才放下心来,转身踏出这个不怎么欢迎她的地方。
好巧不巧,身后的院子里在这时突然传来砰地一响。
花檐条件性地撒腿就跑。好巧不巧,耳朵里这时又传来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自然再痛苦的闷哼声都不能将花檐留下。曾还在山中时,就如那只蠢得死的巴伽小妖蠢得死的评价说,他们的山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又自私又小气,要是自己过不好还得把一山子妖拖下水,他们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得伺候这么个怪物。
此时,妖怪混蛋花檐更是不会搭理身后的事。逃了就好,一边想着,人已经跑开离百里棠的院子有了五十步远。
好巧不巧,那声痛苦的闷哼后还续了话,还是指名道姓地续了话。
“阿荀,我知龗道是你,可以回来……帮帮我吗?”语气虚弱得很,但还是没有妨碍到花檐将这话听清。
原来那个闷哼的人竟就是长姐姐。花檐心底颤了一把,甚是无奈地回头道:“你恼我的,我又能帮你什么?”
身子还是没动,一想起那日姐姐冷漠时的那般接近,花檐就想再考虑考虑有没有过去帮忙的必要。若是长姐姐突然拿根白绫勒死自己怎么办,那算不算历劫呢,可是她今天同阿娘讲的那故事还有一半没讲,要是这么突然死了,阿娘可怎么办?这情况在话本作者那可是叫作断更,断更坑会让人抓狂的,断更君更是要被人鞭尸的。
难道这劫就叫做鞭魂苦渡劫?遐想时顿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传上来。
“你若是……不……不帮我,就没人……没人能帮我了。”海棠花深处再传来一声艰难吐出的话。
花檐走近一些,谨慎问道:“唔,长姐想要我怎么帮?”
这一问落下后,院子的花丛里很久没有传来声音,仿佛时光是凝住了在这一刻,花檐再尝试着靠近。
“长姐?”还是没有声音。花檐再尝试着又近一步。
“长姐姐?”仍是没有声音。
花檐终于忍不住了,怎么能说一半把人胃口吊上来就突然宣布完结呢,再不顾那些有的没的思量,忙跑进了院子,朝声源处走近。
夏五月风带了一丝热意靠近,拂得空气躁动不安。
西院正招夕阳西下景,花檐谨慎地拨开花丛,便看到方托自己帮忙的姐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颤颤发抖,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因受不住折磨扑扇颤动,那张脸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却仍然掩不住苍白之感。
花檐忙过去抱起来,心里诧异至极,这个躺在地上痛苦又狼狈的竟是自己的长姐姐。
“长姐!”花檐大声唤了一声,没有应,这才知情况之严重。
她的额际沁出了汗珠,看到弱女子这样,还是自己的姐姐,她心意抖索,道德心便如红日般腾地升起。
“你快醒醒啊,你醒了我就帮你!”花檐急着又道,双手摇了摇百里棠的身子。
连晃了几下,百里棠的眼睛微妙地动了动。花檐大喜。
“长姐……”
百里棠虚弱地睁开了眼,扯了一笑,又艰难地张了张嘴,“快……快去告诉……告诉哥哥,海……海棠花,有香味了……”
说得艰难,一句简短的话用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表达出来。言罢又晕了过去。
花檐愣了一愣,没明白事由,但见长姐这样,情况委实紧急,忙是将百里棠胳膊抬起搭在肩上,带到了房间里去。不知为何,她此时的方向感却极其好了起来,一寻便寻到了间卧室。
终于安置下来后,花檐才轻轻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她原本想去唤个丫环前来照顾,却不见个人影,只好作罢。
心中想到方才长姐说的“你若是不帮我,那就没人能帮我了”,莫名为人酸苦了一阵。
从来就没人对她说过这样依赖的话,做妖做人时都没有。一向是她依赖别人,或是别人臣服于她。这种感觉很怪异,仿佛她不答应的话,就会犯下多么不可弥补的大错。
花檐装了七分老成的样子叹了叹,终是带着百里棠交给她的任务走出了这座走错的院子。
余光里似乎瞥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一盆海棠花打碎在百里棠之前躺过的那片地,乱糟糟地散落四周。凭着记忆,花檐想起来,那是几日前三姐姐带进府来的那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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