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象宫檐,摘云高处,白衣青年就着红瓦躺下,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凝聚了下来。
还是数万年里众神们所见的那张清瘦又不失温润的脸,却又别生姿色,苍白的嘴唇微抿着,眼睑深邃如黑夜星空。青年目光落在红云消散的澈净天上,一时深思一时恍惚,含着别样的摄人魅力,当有世间稀有的风华。
已经性子变得淡定了许多年的九溪相隔青年三尺开外,怔滞了许久,藏在袖中的手因为颤抖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微风阵阵,绕过大片云海拂过无象天宫,谷雾树叶发出婆娑阵响,九溪哑着嗓子开口: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沉沉如夜风过岭,数万年的等待如今稳稳落妥,苍茫的似是难以置信,又是欣喜到难以抑制。
青年仿是没有听到似的,弯唇一笑,声音淡如薄雾:“我就说,当初老头怎么敢随便拿个上神的名字给我登册,原来……我就是九黎。”
像是自言自语,站立一旁的九溪听得怔了怔,面上的愧疚意层层笼罩过来。
“竟让二哥沉睡近十万年久,九溪有过。”
青年淡淡地朝满脸愧疚地与自己道龗歉的弟弟扫过一眼,缓慢起身来,唇际的笑意如温煦的春风化开:“三弟言重了,神的生死,听天命而言,活不活过来,于我,其实都无甚分别。”
重活过来又如何,不知自己是普通的司命星君还是太荒战神,两种身份,他总得放弃一个。
腰间的南仑神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不平,跟着一阵震动。
青年九黎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来轻缓压住,望着那把还纹着暗金的洪荒古文的、一看就是旧的不能再旧了的神剑,摇了摇头:“都是一把老家伙了,怎么还这样调皮。”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续补道:“呃,照着本君当司命时的话来说,老家伙你这情况应该叫傲娇。”似又是再想到了什么,再补惑道:“不过,你对本君傲娇什么呢,你应该对一把母剑才对,本君可是堂堂正正的世龗界观端得很正的真男儿。”
南仑剑很明显地再震了那震,仿是抽搐,接着便是乖乖地趴着,再没动一分。
一旁的九溪被兄长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拨挠得心里很是郁结,眼下这分明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的场景,应当说说久别重逢的话才合理,怎么却跟睡了一觉醒来该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哎呀不知龗道说啥我们不过聊聊今天天气如何一般,虽则从前二哥就好没个正经,但是经历那样的不平之后,还如此不正经,真真是让他生气,也很不能理解。
九溪抬头望着好一会儿虚空,低回目光盯着九黎,闷着气问道:“二哥,一别如斯,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九黎摇了个头,撑着南仑站起了身来,经过无量天上的那一番折腾,身子骨劳累得很,这一起,起得很不平稳,作为好弟弟的九溪忙上前扶住。
九黎摆了摆手,别有深意地望了好弟弟一眼:“那些事,当了一些年司命,我也有些记忆,更何况书中都有记载,我若是想知龗道,回头翻书便好,至于能问你的,我……暂时没有想到。”
“可是……”九溪面露难色,欲再道。
九溪朝无象宫顶檐走去,悠悠地打断:“三弟,我既然都重生活了过来,过去的事便不想再计较了,你也别再计较,听话。”
九溪双手还保持着前去搀扶的动作,怔在原地没有动,身形僵直得仿是被一瓢冷水浇了下去。
当年事,当年事,如何能不计较。他在只有团团烟雾的古极战场,大哥九微在高挂喜帘的九神家里悠然喝茶,而他的二哥,独自一人,面对魔道几十万大军与最凶猛好战的将领,逼不得,堪堪应战,任是再强大的神,在那样的势龗力面前,都显得太单薄。
更何况,竟还有藏冬月那样的东西,那样能减化神力的东西。
他如何能忘记,那味药可是他亲自送给长兄的,亦正是那味药,使得他在没来得及去助一助二哥时,就听到了战神已殁的消息。
古道长成之战,结束之后,他才知龗道,那一战打得……其实毫无意义,神道亡了九黎,即将成亲的最强战神九黎。
微风袅袅里,九黎叹了口气,看着九溪仍放不下的神色,像是疲倦很久似的再次闭上眼,纯阳覆在眼睑上,久违的体验。
九溪从旧事中拉回神禀,向前一步,又一次开口:“二哥就这么放下了?大哥那样的作为,还有我……”
九黎回头一眼,再次打断道:“我一向觉得自己过得好,你真不必瞎愧疚些有的没的。”
声音里虽和,较之前又多含了些不可撼动的威严。
无象宫檐上,空气蓦然寂静了好一会儿,九黎不想再继续扯谈那么陈年旧事,转换了话题道:“说来,二哥还有一事,需你去办。”
九溪怔松片刻,躬身行礼:“二哥请说,九溪定死不辞。”
九黎抬头望向如白雪般的温和阳光,瞳色幽深,不可探底:“听闻我出生在一座无名小山,预知老爹一直不愿告诉我那地方在哪,二哥我……”话语陡然顿住,九黎低回目光落到躬身于前的九溪身上,像是要托大任,过了半响,才重新乍破空气:“二哥想请你去替我去看看,那地方在什么位置。”
九溪微愣,即应道:“听二哥的吩咐。”
九黎轻笑:“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权当消遣就好。”
突然又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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