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鄂知道她心中已有万全打算,遂吩咐下去叫人尽kuai安置好这位新贵。她则为玉衍换衣梳妆,二人一同来到新人齐侯的正殿。
玉衍虽在选秀之时已见过众女一面,然而他日装扮怎敌今日华贵。一双双注视着玉衍的澄清皓眸中皆充满了欣羡与敬畏,如同历届秀女一样,皇宫于她们而言,尚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为首的四位常在率先行了礼,依次向玉衍问安。其实直到此刻,玉衍才第一次看清佳常在的容貌。在万千粉黛之中,她实在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别有灵韵之气。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小巧精致,一双桃花眼似有胡人之姿,却不魅惑。她着一件浅百合蚕丝深浅交织的芙蓉裙,簪把子头,以珍珠并翠梅花钿的发饰托起青丝,这样的装扮在新人之中也算是上乘了。然而佳常在的脸上并无倨傲之色,问过安后便规矩地垂下眼帘,显得乖巧而娴静。
待免了众人礼,玉衍才和气道:“诸位妹妹到的这样早,不知是否也见过皇妃了。”
回话的是唯一赐了封号的敬常在,新人之中,她出身算是最好的,翰林曹学士之女。此官职虽颇受帝王重视,却无实权,选此女充入后宫也是裕灏为平衡文武官权势的明智之举。那女子妆容倒是雅致,说话也带着江淮糯软的口音,叫人听了很是舒服。“回贵妃娘娘,按规矩嫔妾们是该先去拜见皇妃娘娘的。只是一早便被拒之门外,皇妃似乎并无召见之意。”
玉衍的笑意如芙蕖新开,端得和善大方:“这便是她的性子了,你们尽早见识过也好。”
“本就是上头的人,不好相与也在情理之中。”忽有着黄裙的女子妧然一笑,经苏鄂提点才知是选秀时裕灏特意留意过几眼的蓟答应,“嫔妾并非在说娘娘您,只是听闻昨夜皇上未召人侍寝是因为中意皇妃身边的侍女?”
玉衍并不在意她话中的唐突之意,只随意拨弄着腕上银菀花的青玉镯子,笑道:“本宫知道妹妹心中有所不满,然而这样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何况这个侍女从此也和你们一样,是小主了。”
蓟答应闻言轻轻一嗤:“娘娘倒肯抬举她。”
玉衍不愿与她多言,便叫苏鄂赐下了众人的贺礼,加上一番谢恩,时候便也不早了,于是和婉道:“今日也该轮到你们侍寝,本宫便不多留你们了。只是未明宫掌事之人,本宫还有几句话交代。”新人们闻听此语,也想着快些回去准备,便都告辞而去,唯独留下代掌未明宫的佳常在,循规坐在梨木椅上静候吩咐。
众人散去,玉衍也便敛了之前的笑颜,凝视于面前女子道:“本宫单独留下你,你知为何吧。”
佳常在闻言便跪于殿上,诚惶诚恐道:“嫔妾本想来见过贵妃娘娘,奈何地位卑贱,不敢贸然造访景安宫……”
“这些无妨,你是德贵嫔所荐之人,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玉衍轻抚发髻上碧玉冰冷的海兰珠花,神情微有缓和,“将那侍女安排在未明宫,也是因为本宫相信你能处理得好这其中利害关系。”
佳常在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玉衍,话中犹有踌躇之意:“可那毕竟是皇妃的人……”
玉衍无声绽开的笑意隐秘而轻微,她微微垂眼,似是无意道:“本宫知道你的顾虑,也不想为难你什么,你要做的只是盯住她就够了。若她是不安分的人,自有是非会寻上门来。”
那女子似懂非懂地颔首道:“嫔妾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超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接下来的三日内裕灏非但没有传召新人,反而专宠子卿,并于不久赐下位分罄答应,破例不必从最低的采女做起。这一连串颁召之后,似乎裕灏也觉有些不合规矩,这才初次传召德贵嫔颇下了一番功夫的佳常在前去侍寝。但即便如此,几个月过去,新人中也不过只有两三人见过天子真貌。
其实即便裕灏是真心中意子卿也并不稀奇。那女子本就比皇妃年龄小了些许,且常年清闲度日使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的样子。子卿本就是出了名的美人,据闻十年前就频频有王公贵族提亲,却都被瑾皇妃一一回绝。子卿多年与瑾皇妃共处,更有一种高华气质不输寻常后妃。
这几个月里,几乎有三成的日子都是她去侍寝,为此宫中众说纷纭,却唯有瑾皇妃从未对此有过一句言辞。这样的事传到景安宫,玉衍听过也只是淡然一笑,感慨道:“皇上愈发一意孤行了。”
小暑过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忽有一日晌午,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那雨势汹汹,直下的天昏地暗,到了午后却有了难得的凉爽之意。裕灏批了一天折子,此时已是头昏脑胀,便听了董毕建yi,到御花园中游玩赏花。
院中百花经雨水冲洗,开得正是如火如荼。放眼望去如同花海仙境一般,让人觉得生气勃勃。其中犹属栀子花开芳菲,远望如淡粉流云,漫扬如雪。裕灏正痴迷其中,忽听小太监惊道:“有彩蝶!”
顺眼望去,果然是极为罕见的斑蝶。翅成粉蓝,轻盈地落在丹红的凤尾兰上,似是休憩一般一动不动。裕灏心下生奇,走近一看却不觉咂舌——哪里是什么彩蝶,分明是丝帕上以假乱真的刺绣。那蝶以银线湖蓝缎勾勒而成,精绣繁巧轻灵如生,即便走得这样近,也觉仿佛呵一口气,它便能起舞翻飞一般。裕灏一看便知是宫中女子不慎遗落此处,不觉开口赞道:“宫中除了奕瑛,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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