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赵老汉家门口,远远望去,一片缟素。
赵二叔赵三叔不算有钱人,可赵大山赵大川有钱。
这丧仪之事就要大办,搭戏台,请一队鼓乐队,唢呐锣鼓敲的山响。
黄豆怀孕,不用去磕头陪跪,黄小雨不好一直躲着,就时不时地去绕一圈。
孝子贤孙,孝媳孝孙媳,还有一群小萝卜头,都在棺材四周盘着。
那些丧仪有专门赵家家族的人帮忙操持,家里人只要把钱筹齐,后面连吃饭,都有人给端过来。
赵家家族挺大,在周围的族亲,加上姻亲,吊唁这天,孝棚一次二十张桌子,轮流吃饭,一直吃到晚上。
赵大山不是被这个族亲扯着说话,就是被那个姻亲拉着聊几句。到了晚上,喉咙都哑了。过来看黄豆的时候,连着喝了两大杯温开水。
这几天,黄豆和黄小雨带着礼哥儿都睡在这边东厢的床上。
实际上是不被允许的,她们都应该在老爷子的棺材旁边打个草铺挤挤。
人多,屋子也不大,有的睡在棺材下面,有的就坐着闭眼睡一会。
赵大山无论如何是不会让黄豆去受这种罪的。反正他出钱最多,那些叔叔婶子自然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吊唁的这一天,亲戚来得太多,黄豆也只能和黄小雨抱着孩子在棺材旁边坐着。不管晚上你睡那,今天还是要是装装样子的。
赵大山怕她们做中间挤了,又怕她们做外面进进出出被碰到,干脆给她们挪到最里面角落。
航哥儿和敬哥儿也不敢乱跑,乖乖地坐在两个人身边。
吃饭的时候,孝子贤孙要出去跪谢,黄豆可以不去,黄小雨不能不去,就把礼哥儿放在黄豆身边,让她看着。
礼哥儿吃饱了就很乖,黄豆也不用抱他,就把他放在一边躺,她把腿伸直舒缓一下。人太多了,坐都坐不下,她只能尽量少占点位置,给别人留点地方。
这个时候,溜溜达达过来个婶子。
张口就叫黄豆三侄媳妇,又说我家谁谁谁和大山是没出五服的兄弟,不是婶子还能是姑姑?
赵大山家这边亲戚,黄豆认识的不多,回来的少,见得少,她还有点脸盲,无关紧要的人见过就忘。
“婶子你坐,吃了没有?”客气一点,总是没错的。
“还没吃呢,等下一桌再吃,不急。今天这席面摆得排场,又是鱼又是肉还有鸡鸭,都是整碗整碗的。”
说着,婶子叹道:“哎,你们这门算是起来了。就是赵老二赵老三这两房都忙着建房买地了,都是沾大山的光。”
黄豆不太喜欢应付这种家长里短,只点头微笑不说,顺便假装照顾礼哥儿,凑空避避眼神。
“三侄媳妇,我也不瞒你……”说着,竟然抽出个洗得发白的帕子来抹眼泪,边哭边说:“我家啊,这是穷的没法子了……”
正说着,帘子一闪,是赵二婶过来了。赵二婶刚才被灶房喊去有事,就没去参加亲友答谢。
这一掀帘子进来,就看见族里一个堂妯娌坐在黄豆身边哭哭啼啼呢。
“呦,他婶子,知道是我们家老爷子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老爷子亲儿媳妇呢,看你哭得。”
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往两个人中间一站:“大山媳妇这怀着身子,我们有事出去说。”
就这么,这个族里的婶子被赵二婶连拖带拽给拉了出去。
转头赵二婶就来给黄豆邀功:“这些人啊,不能搭理,你们年纪轻面皮薄,不好拒绝,下次碰见这样的就推给我来,你二婶这些事情最拿手。”
一天忙碌下来,等到晚上亲朋好友都散了,黄豆也终于从赵爷爷的棺材旁边起来,吃了饭去了赵大海家的厢房。
正好碰见赵大海媳妇端个粗瓷大碗在往一个婶子手里塞,碗里是满满一碗肉菜。看见黄豆和黄小雨带着孩子过来,赵大海媳妇讪讪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推着那婶子走了。
这婶子就是白天跑黄豆身边说话,被赵二婶赶走的人。
见黄豆妯娌俩什么也没问就进了厢房,赵大海媳妇转身进了屋,端了一海碗水煮花生出来进了厢房。
“这是我娘家今天带来的,我刚煮好,放了盐,你们尝尝。”黄小雨抱着孩子,黄豆就笑吟吟地接了过来。
赵大海媳妇这么细致的人,即使她们不问,她肯定也要过来解释的。
毕竟这次丧事,大部分都是赵大山和赵大川拿的银钱,他们两房只是做做样子拿了点。
“今天那个婶子,是我们本家的,还没出五服。她公公和死去的老爷子还是堂兄弟呢。”赵大海媳妇说着,干脆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她家男人有病,死了也有几年了。两个儿子都听话懂事,就是太老实了,娶了两房媳妇也是个老实的。一大家子就靠家里几亩地过活,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
谁知道今年夏天,三孙子和几个孩子去河里玩水,落了下去。救是救上来了,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说让她家算了,一家都不同意,非要找大夫,隔三差五背到镇上去针灸。
现在醒了,孩子没以前那股机灵劲了,其它还好,没痴没傻,就是家里地又卖了二亩多,现在别说吃,秋收过后就没粮了!”
大概是太可怜了,赵大海媳妇也不由得眼泪汪汪,不好意思地掀起衣角擦了一把。
“我这都坐一天了,坐得腰酸背痛的,二嫂,要不你陪我走走,小雨你带着孩子先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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