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只班宣旨时每念一句,跪在地上的康里崉崉就要心寒一分。
康里崉崉万万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亲自下旨褫夺了他的兵权。
“臣领旨谢恩。”饶是他心有不甘,也只能叩拜领旨,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整段旨意念完,朵儿只班发出桀桀怪笑,瞥视着跪在他身前的康里崉崉道:“还请丞相大人备好粮草,供我出征之用,待我除贼得胜归来,不会忘了在向朝廷上奏的折子里替你美言几句。”
这番话说到最后已是阴阳怪气,满是嘲弄讥讽的意味,连康里崉崉身边的下人听了都愤懑不已。
“送客!”康里崉崉站起身后再也不想多看到朵儿只班一眼,立刻向他下了逐客令。
朵儿只班满脸轻蔑之色,对左右道:“估计丞相这是还有内务政事处理,咱们走!”
康里崉崉赶走了朵儿只班后,又吩咐下人紧关大门,避不见客。
自己付出一生心血,才勉强爬到了这个位置,却因一次大意兵败便深陷泥潭,被小人所欺,康里崉崉不禁越想越气,回房的路上竟是眼前一黑,怒火攻心之下气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卧床不起,连带着生了一场大病。
李察罕已走,康里崉崉也跟着病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无忧岛上。
东风一到,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方国珍立即带人出发,几十艘轻便快捷的小船分成几队出发,入海拦截从台州路码头出发运往平江路刘家港的漕粮。
负责漕运的海道千户德流于实正在官船上拥着舞妓,往嘴里灌着美酒。
听到手下奏报有海寇来袭也毫不慌乱,不耐烦地道:“别来打搅老子的好事,海寇来了就按照老规矩给他们些银财买路就是。”
手下答应一声,正准备听令去办,德流于实却突然想到了蔡乱头已死,于是又将手下喊了回来,吩降下二成。
德流于实做海道千户这个肥差多年,各种敛财的手段摸得清清楚楚。
就拿当下这次来说,便是在利用官运来运送私物,官船的船舱里也不过装了三分之二的粮食而已,余下的地方都用来存放他私自运送的各色物品。
所以就算要花费大笔的银子打点各级官员,每一趟入海押粮还是会让他借机赚得盆满钵满。
德流于实只想着捞油水,从不介意分给拦路的海寇一些蝇头小利,以防与他们结怨,保证自己这门“生意”长远发展。
大家和气生财,各得其利,岂不美哉?
德流于实让舞妓喂了自己一杯美酒佳酿之后,正掰着手指头计算这趟出海的利润,方才派出去的手下却狼狈不堪地跑了回来。
“大……大人,不好了!”
德流于实不耐烦地斥责道:“没用的东西,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这伙海寇不答应!”手下急切地道。
“不答应?”德流于实嘴中咕哝了一句,看来这群海寇的新头目也不蠢笨,入海没几天就将价格摸清了。
德流于实思忖了片刻后回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依照着原来的价钱给他们!”
手下闻言更是大急,结巴着解释道:“大人,他们是……是不答应收钱!”
“你说什么?”德流于实闻言大惊,心中变得忐忑不安,立刻站起身搡开手下出去看外面的情形。
德流于实刚将脑袋探出船舱,一支冷箭就射到了舱门旁,吓出他一身的冷汗。
缩了缩脑袋之后重新向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小船已经将己方的官船团团围住,船上尽是弯弓搭箭的贼寇。
不待德流于实作何反应,附近的几艘小船已经贴靠上来,将被绳索系着的锁钩扔到了船上。
方国珍奋勇当先,将短刀叼在嘴里,三两下就顺着绳索跳到了德流于实的船上。
船上的元兵和德流于实的扈从都被这样的阵势吓得不轻,瑟缩在角落不敢反抗,纷纷跪倒乞求饶命。
“海道千户德流于实何在?”
元兵们不敢隐瞒,一同指向船舱的位置。
“糟了!”
德流于实见状暗道不妙,急忙从舱里取出一把武器护在身前。
方国珍眼角瞥到了他的动作,身形迅捷一动,快步冲了过来,抬脚将舱门踹开。
船舱中的舞妓发出一声尖叫,德流于实则恶狠狠地将手中兵刃砍了过去。
方国珍退了半步,将其轻松地避开,然后用刀背磕向德流于实的手腕。
德流于实吃痛之下将手一松,兵刃就掉落在地,未等再做出抵抗,方国珍的手便死死地捏住了他的喉咙,寒声道:“再乱动我就一刀砍了你这个杂碎!”
德流于实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被方国珍押着走出船舱。
见到海道千户被擒,其他船上的几十名元兵也都丢下武器,放弃了抵抗,任由方国珍的人将他们捆了起来。
“方国珍,你竟敢公然劫持朝廷漕运,不要命了吗?”被绑起来的德流于实质问道。
“你会这么在意朝廷的漕运?”
方国珍挑眉反问了一句,然后一巴掌扇在了德流于实的脸上,拽着他的头发再次走进船舱,指着他私自运送的货物道:“海道千户大人,利用漕运私自运送货物,恐怕也是掉脑袋的是吧?你就不怕吗?”
德流于实眼珠一转,不顾嘴里流出的血迹,突然谄笑道:“放兄弟,只要你放过我,以后我入海赚的利润分你三成!”
“三成?”方国珍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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