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朕要你去可以接近、讨好脱脱,然后将他的一言一行都报给朕听!”
“什……什么?”
至正帝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到了哈麻的头上,令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怎么了?朕的话说得不够清楚么?”至正帝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不,不,不,臣听懂了。”哈麻回过神来,努力地平复心情。
至正帝突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你觉得有些可笑是吧?朕身为一国之君,统领天下,居然也有害怕的事情?”
哈麻立刻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至正帝自问自答:“没错,朕就是怕了!朕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燕帖木儿,忘不了伯颜,忘不了他们那张可怖的脸孔,忘不了他们逼迫朕所做出的忍让!”
皇帝咆哮着承认了自己的怯懦,接着又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哈麻,朕经历这些事的时候你便陪在朕的身边了,你应该能够明白朕的感受吧?你能理解朕的心意,对吧?”
此时的妥懽帖睦尔已经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独一无二的天子,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可怜人。
额头贴近地面的哈麻听着皇帝的真心话,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又何尝不是与至正帝一样,经历过那么多担惊受怕的夜晚。
他们一起经历绝望,一起承受羞辱。
他突然记起当初燕帖木儿曾玩笑着说要将自己的一身肥肉切下来下酒,吓得自己听到他进宫了便要藏起来不敢露面。
他突然记起当初伯颜曾当着自己的面逼迫皇后喝下毒酒,对其羞辱唾骂,放逐出宫。
这一切,他本以为都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皇帝还没有忘记……
哈麻抬起头哭着道:“陛下,您放心,只要有臣在的一天,便绝不会让脱脱成为燕帖木儿和伯颜那样的逆臣!”
至正帝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将哈麻搀扶起来,“脱脱是个忠心的能臣,朕也不愿怀疑他,只不过这涉及到国事……”
“请陛下放心,哈麻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至正帝很满意哈麻的态度:“既如此,此事便全都交给你了。只要脱脱忠心,朕自然会真心厚待他,可他若生出二心,你一定要立刻向朕奏禀!国事当头,切不可念着你们二人的往日旧情包庇于他!”
哈麻哪肯放过表忠心的机会,语气真挚地道:“臣之所以推崇脱脱,便是因为他敢于大义灭亲,是个忠心于陛下的能臣,倘若他真的生出反意,不待陛下吩咐,臣也会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至正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此事让哈麻去做果然是对的。
二人商榷完此事,香妃也已经带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回来了。
君臣二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边享用着糕点一边聊起了河南的军情。
“算起来也先离京也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吧?近日可有奏报回来?”
“陛下莫急,或许捷报已经在路上了,这些鼠辈怎能敌得过我数万大军?”
“话虽如此,可结果不还是出师不利?”至正帝的话中已经明显地带了不满之意。
哈麻试探着问:“陛下若不放心,我过会儿就到枢密院去问问?”
至正帝摇了摇头:“那倒不必!用人不疑,也先毕竟也是第一次挂帅,催促得太紧恐怕会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朕就耐着性子再等等看。”
“陛下圣明。”哈麻适时地逢迎了一句。
至正帝解决了忧心事,心情大好,一连吃了半盘糕点才将盘子推了出去。
香妃见此情形立刻递上干净柔软的手帕,供皇帝将双手擦拭干净。
“你们二人也别急着走,留下来陪朕再看看这宫漏的设计有没有可以精进的地方。”
“陛下的手笔臣妾哪有资格胡乱点评?”香妃微笑着反问,旋即凑到皇帝身边去为他揉捏肩颈。
至正帝哈哈大笑:“既然爱妃不愿,那哈麻你可就不能再推托了。”
哈麻躬身领命:“这是臣的荣幸。”
三人在清心殿中说说笑笑,度过闲暇的午后时光,却不知前方将士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收复了上蔡县的巩卜班回营复命之后,也先自是大喜,立即下令犒赏三军将士。
卫王宽彻哥难得地迈步出了自己的大帐,亲自过来与巩卜班道喜:“将军此番出马斩获首胜,不愧是朝廷的柱石能臣!”
巩卜班心不在焉,拱手随意地应付了几句了事。
宽彻哥冷脸贴了热屁股,还以为是巩卜班铁了心要与也先站在一处压制自己,心中不禁大为恼火,连庆功宴都没有露面。
大多是元兵还没见到红巾贼的影子便连带着沾了光,一同被赏了酒肉,在营中庆祝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营盘之外,却是骇人的场景。
由于韩咬儿和徐县令临死前彻底地激怒了巩卜班,所以导致上蔡县留守的军民被屠戮一空,进行反抗的红巾军更是人人都被砍下了头颅。
这些首级此刻就被堆砌在元兵营门之外,不知情的人衬着夜色远远地望去只会是当作一个寻常的小土包。
“土包”前方立了两个长杆,分别悬挂着韩咬儿和徐县令的头颅,营盘内的火光照拂出来更是显得阴森可怖。
巩卜班自然是正常庆功宴的主角,欣喜的也先一连敬了他三杯烈酒,并许诺一定会将他的功劳记下来,待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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