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破开的瞬间,虎牙似离弦的箭般冲来,气势骇人,凌厉中带着些阴鹜。
因为城外火海一片,难免发生凌峰尘所预见的火势蔓延殃及城门。然而,此刻他完全无法顾忌。
他身上负伤,使出全力同虎牙交战厮杀,再无暇顾及旁人。张安江和白沐莞领着剩余的暗卫与锦衣卫,全力以赴迎敌,刀刀见血,从未如此狠辣过。
剑诀心法,一招一式给予剑灵魂,每一剑的速度、角度、力量,白沐莞无不精妙到毫巅。她师承其父,天赋高又肯吃苦,从前看不出区别,今夜她大开杀戒力战,全无少年人的生涩,实在值得称赞。
黑夜和剑光映衬她那抹绯红的身影,刀光血影中的怒放,足以倾倒众生,足以让人浴火向她奔来。
“小莞——”
恍惚中是祝彦清的声音,她奋力解决掉眼前虎视眈眈的敌人,回首相忘。
等来的不是萧森从浙州派来的援军,而是她的祝大哥。
祝彦清原本紧赶慢赶回苏州,沿途收到许五仁派人送去的口信,情急之下领着随行侍卫一路策马狂奔。他身边的侍卫功夫也是一流,不顾火势凶猛,百余人飞马穿过进城相助。
“小心!”只见祝彦清从马上跃下,横刀劈断即将朝她袭去的利剑。他出手利落,刀起刀落,至少有一人倒下。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弄脏素白的衣袂,他全然不顾。这场厮杀本不属于他,在白沐莞眼里他和沈钰似的不该落入凡尘,血腥会玷污了风轻朗月的翩翩公子。
那些江湖人认出他的身份,仍不怕死的冲过来,刀光晃动便没了气息。今夜是白沐莞第一次见他杀人,还嗜血般杀了那么多,那惊鸿矫健的身影出奇像她的父亲。
连凌峰尘也忍不住分神注目,这么厉害的身手,不逊于太子,犹胜过他啊!瞬间的分神被虎牙伺机窥破,大刀从后方扑去,凌峰尘来不及弯腰闪躲,若非铠甲护身大概已经倒下。
白沐莞咬了咬牙,晶亮的眸子闪耀天地,利剑冲上虎牙,不偏不倚只取他命脉。虎牙正得意伤了凌峰尘,她这一突袭倒也轻松。
长剑插入他前胸血流汩汩,虎牙朝天怒吼一声死死握住剑,力气之大她根本拔不出。眼看着把她步步逼退,大约再退几步远,她即将撞上后方的长枪。
“小莞,小莞当心!”凌峰尘拾起掉落在地的长刀,不顾一切奔去。
雪亮森森的长枪尖锐锋利,假如她再后退几步,势必会被枪尖所伤,焉有命在?他这声大吼,非但没提醒她,反而引起抗长枪的人注意,那人奸佞嗤笑,顿时向白沐莞袭去。
当凌峰尘奋力举刀砍断那杆长枪时,她已被人险险抱在怀中,落入温暖的怀抱,她下意识闭上眼。
“妹妹,有我在。”
祝彦清发出的声音低而缓,薄如蝉翼,又似袅袅烟雾,很快消散在夜空中。挨得这样近,她当然听得清,微微一惊循声看去,正好对上他满眼的心疼和担忧。
白沐莞心头一热,来不及沉醉于他的神色,更没空怀疑什么,这种熟悉的踏实,依稀像她的父亲。瞧瞧今日太慌乱,又或是她太思念父亲,她竟好几次把祝彦清当成白展毅。
她再抬头看时,虎牙已经匍匐在脚边,大口喘着粗气,按着致命伤势痛苦挣扎,纹着刺青的脸神情扭曲。祝彦清一手扶着她的肩,单手拔出了剑,剑上沾着血珠,滴落在地。
领头人倒地,叛乱也该接近尾声了。祝彦清剑指虎牙,声音嘹亮划破天际:“虎牙将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天合派的人眼见虎牙垂死,群龙无首,纷纷作鸟兽散状。至于其余江湖门派的当家人,譬如那个摇着羽扇的精瘦男子虽停了手,却不令下属缴械投降。还有一些人下杀愈发疯狂,趁着间隙肆无忌惮。
她察觉到祝彦清瞬间的僵硬,忙问:“祝大哥识得那人?”
果然得到答案:“他是青龙阁的阁主。”
青龙阁亦是江湖帮派之一,不若天合派行事嚣张,神龙不见首尾倒算安分。阁主柳苇是个生意人,在江南地界做丝绸买卖,除了他无人敢与祝家抢生意。因此祝彦清对他是熟悉的,却又诧异他为何会卷入这场叛乱?
“祝少主别来无恙!”他用的是江湖称谓,语调阴阳怪气,“不知今年春日里你旧疾发得厉害吗?”
白沐莞怔了怔,轻声问:“他知道你有风湿?”
祝彦清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有劳柳阁主记挂,在下安然无恙。倒是柳阁主你,闲来无事蹚这潭浑水作甚?”
“当今储君无德,理应受天下讨伐而诛之!”柳苇眼角上挑,干瘦的身形微侧,向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我等今日围城攻城,上承天命,下安百姓。”
凌峰尘呸了一口,怒斥:“你等贼寇犯上作乱,意欲谋逆加害太子,还有胆量说上承天命?”
柳苇没再多言,冷眼望向祝彦清,眉睫一震道:“祝少主还未领略过我青龙阁新习的武功,可愿一试?”
白沐莞明显感觉来者不善,扯了扯祝彦清的衣袖,示意他别去。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没事的。”祝彦清对她笑着说罢,轻蔑傲然地走向柳苇。
柳苇把羽扇丢给手下,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腕上狰狞的伤疤。那是经年的伤痕,即便时间逝去,丝毫也没有变淡。
他注意到祝彦清把目光落在那道疤上,不禁嗤之以鼻:“昔年旧伤,祝少主莫不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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