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鹤回了九重天上之后就闭了关,这每三日一次的朝会也罢了,我在大咸山上时见他降服长蛇后似有力不从心之像,心里甚是担忧他。
他在闭关之前只对于我说,他无事,让我不要担忧。然后整整一个月了,他的寝殿门也没再开过。我心中担忧容鹤,日日守在重华殿中,虽不能得见他,但我每每看着那扇门,也总觉得安心些许。
这一个月里天界的气氛有些严肃,先是凶兽现世,再来是洞庭湖之乱,现在又有凶兽现世,继而天帝闭关,这九重天之上略略有些人人自危之感。
玄女近日活动得有些频繁,她本长久的待在望水阁中,不甚愿意与人接触的,可这一个月里她来重华殿中看了我好几次,有一次竟然还抱了些话本子送来给我,说是司命神君托她捎给我。
玄女得知王母说我无事可不用再回昆仑的时候有些讶异,看着我一副黯然的被扫地出门了的样子,她安慰我道:“王母也是体谅你待嫁女儿心,她不是说了吗,是无事不回,若你有事,昆仑自然还是会罩住你的。”
我一听,也是这个理,于是心中的沉闷散去几分,玄女知我担忧容鹤,故而每每只与我道,天帝是天道选中的人,只要他不做什么违背天道的事情,天道也不会轻易抛了他去,只让我安心便是。
我在玄女的开解下,稍稍活泼了些,不似之前丧眉搭眼的样子了。我瞧着这院子里那颗老梅树,常常想起那九婴作乱的那一晚,我常常有一事不解。
以我这两千年来懒散的修行,就算那凶兽才从笼印中出来,有些虚弱,可是以我之力,怎么能和它缠斗几回合。
它九个脑袋同时朝我喷出的异火,虽然毁去了我部分仙身,可以我的灵力,怎么会没有丧生在那异火之下呢?
我方才仔细想起,好似在那九道异火同时攻向我的时候,它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给禁锢了般,九道异火打到我身上时已经散去了七八。
况且后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容鹤喜爱梅树,因为他儿时同他母妃一起住在这九重天上的那座偏僻的宫殿里时,这殿中就种着一颗梅树。
后来他的母妃仙逝,他登上了天帝之位,从那少时住过的殿中将那株梅树移栽在重华殿里,还用神力护住这树,让它日日夜夜都吐着蕊,开着花,重华殿中梅香满园。
这树得容鹤的神力庇护,却也在那凶兽的异火之下被烧得焦黑,何况我只是一只修习平平的青鸟。
实在是怪哉怪哉。
那日在大咸山脚见众仙云集,也见着了月风,我见他神色平平,突然联想到玄女先前告诉我的月风似与魔族有些联系。
这诸兄弟之乱时,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九重天上有内应,难道这人是月风?
我之前闲着总是在望水阁和司命那里轮着待,偶尔也去去那饮冰宫,可此番我得了玄女开解,时而出去走走散心,却是再不去那饮冰宫中了。
可有些人偏偏就是不想见的时候却偏偏哪里都能见着。
我之前日日在重华殿中守着容鹤时,总免不得跟知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总是一副眼眸深深的瞧着我,可我若是也看向她吧,她就将目光移开,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爽。
我这日去炼药坊帮司命神君拿一些提神醒脑的丹药,青天白日的却偏偏在炼药坊的门口遇到了月风。
他正站在坊外与这司药小童说着些什么,突然转头看到我然后便挥了挥手示意那小仙童退下,我心中对月风有了芥蒂,故不想与他多聊,只堪堪行了个礼就要踏入那殿中。
谁知他却扯住了我的袖子,让我一时有些两难。
他也不是善于与人拉扯的人,见我停下脚步后,他松开了我的袖子,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开口:“怎的你一见着我就走,我可是哪里得罪了未来的天后了吗?”
他平日里也没少奚落我,但此番却让我有些生气,我与容鹤的事情虽然两情相悦,这天界里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无人敢随意置喙天帝。
偏偏只有他总是这般挂在嘴边,此番容鹤闭关不出,因凶兽出世,天界人心不稳,他这态度让我觉得十分不爽,我虽不愿与人起口角,但现下却忍不住开口回道:“我只是一个小仙,司夜神君平日揶揄我也就罢了,只是却怎的将天帝也带上,这背后嚼人口舌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瞧着我脸色不好,于是问道:“怎的说一句话就惹着你了,你平日里可不这般小气。”
我平日是从不如此,只是如今谁也不知道容鹤情况怎么样,我不管别人如何,但是我却日日忧心,我不求别人能感怀他身为天帝的仁德,也不求别人能感念他制服凶兽的功绩,只是却不能在这人前背后的随意议论于他。
于是我不再与他多做口舌,抬脚走进了坊内,他在外面瞧了我一会儿,于是也离开了。
我因着与他在炼药坊外吵了一架,心情郁结,我将药拿回司命宫中后就恹恹的坐在一旁,司命知道我因为容鹤闭关而心情不佳,故而宽慰我:“就算你暂时见不着天帝,也不至于这么气馁吧,我不过就是劳你帮我跑一回腿,你也不用做出这副模样吧。”
我将在药坊外遇见月风的事与司命说了,他与我道:“这司夜神君是鲛人,本是西海水君的幼子,说句犯上的话,与咱们天帝一样,都是庶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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