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从不善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就诉诸笔端。叶白偶尔看一看,每次看后都不做评价,他认为以一个糟老头子的人生经验去评价一个孩子,这件事本身就毫无道理,但他会适当地改变下自己的行为作风。除了少有的几次专断独裁,比如这次直接把林晨丢给陈淸璇,在其他事情上,老人一向让林晨自己选择。
当然,身为享乐主义者的叶白做事也不是特别认真,林晨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他的一点习气,比如总是笑眯眯的时候就把人给坑了;总盯着漂亮女人看个不停,嘴上狡辩着说那会让人心情愉悦;时而一毛不拔,时而一散千金……只不过林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传染了,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都还要学习的纯洁少年。
帝国人物志的作者作传之时,把对象范围定为了名人。人物志简直要被这个所谓的史家写成了名人传。
武将拓跋擒狩,战必胜,攻必取,万军从中夺旗斩将,被部下从背后捅了一刀;谋士苟或,阳谋大开大合,阴谋诡计多端,经天纬地,做了个糊涂鬼;野心家吴域,杀妻献子,以示忠君,得胜归国,途中暴病而死;书法家蔡锷,笔法飘若惊鸿,矫若游龙,行得正坐直,晚年扒灰……
作者写得废话太多,林晨偏偏继续读下去,酝酿睡意,然后有点不走运,做了个怪梦。
近黄昏,宫殿暗淡,石门将喧闹声锁在外面,冷凄凄的,像是不受宠的小妾的闺房。
人影走着,踏在地板上,脚步声飘进深宫的黑暗里,又不甘孤寂似的,带回来几声细细的哭腔。空荡荡的,鬼影也没有。人拎着刀,刀流着血,血跟着人,一滴一滴的。
林晨又一次看到了‘自己’。
穿得黑漆漆的,脸上挂着泪痕。血出了院子,进了拱门,上了台阶,滴进了宫殿里。王座上坐着个老人,穿得白惨惨的,却是笑呵呵的。
刀吸了血,血染了刀,分不清谁杀了谁。
他收起刀,背对着老人,坐在阶上。
老人笑道:“在战场上,自己的背后只能有死人,唯有这样,你才可能活下去。”见林晨沉默,他继续说:“怨我让你去杀了那个小姑娘?”
黑衣林晨开口:“我怎么会怨恨你呢?是你给了我这一切,你让我去,我便去了。她,有死的道理——对你而言。”声音平缓,空荡荡的。
老人说:“你爱她。”
黑衣林晨笑道:“我哪里配呢?我怎么敢呢?”
老人起身,冷静地说道:“你知道,无谓的感情会被敌人利用,我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黑暗逐渐将仅存的二人包围,黑衣林晨说:“她不是敌人,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老人说:“感情,只会束缚你。你将破绽百出,万劫不复。”他走到黑衣林晨身边,坐了下来。
黑衣林晨说:“你能看到什么?”
老人说:“黑暗。”
“你猜我能看到什么?”
老人笑了笑,说:“我的破绽。”
惨白的月光照进了空无一人的大殿,血染红了白衣,流下台阶,汇成一滩。
人拎着刀,刀流着血,血跟着人,一滴一滴的。
林晨又一次看到了‘自己’。
穿得黑漆漆的,脸上冷冰冰的。血出了宫殿,下了台阶,进了拱门,最后滴进了院子里。树下坐着一个少女,靠着树,仰着头,带着笑,似是在欣赏着恰好的圆月。
黑衣林晨站在少女侧方,看着她美好的容颜,看着她特地穿的白群,最后定睛在心口处不祥的猩红。看了多久,他的眼睛就像是被扎了多久,流出微红的眼泪。
“我哪里配呢?”
他站了一夜,失了魂,眼神空荡荡的。
他走出了围墙,没人记得他。
现实中,林晨不安地睁开眼,看着这一篇刺客列传,有些无语。叶白曾说,梦由心生,所有的梦境都可以显示当下的心理状态。老人不信解梦书上说的那一套,认为那纯属扯淡,所以徒弟和那个小妮子跑到那个破地方去找这些破书纯属闲得发慌,应该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
只不过他也解释不了自己寻到林晨的那个梦境。
本已闭目养神神游天外的陈劲松开口了,“咋地,做噩梦了还是怎的?”
背对着他的林晨转过身,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不是和那个马夫一样的喜欢看人睡姿的变态?
陈劲松翘着二郎腿,眯着眼说:“你靠着我直个抖,都把我给抖醒了,扰了我的好梦。然后突然做起来,不就是夜半时分被惊醒的模样。”
林晨道了个歉,陈劲松摆摆手,说:“做了啥子,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给你解释解释。”
林晨说:“在一座宫殿,四周都是围墙,阴森森的。有一个白衣服的老头,长得挺渗人,还有个白衣服的女人,长得怪好看。老头让我杀了她,我把她约到一个院子里,一刀捅死她,然后天上好像打雷了。回去找老头,他说什么感情就是敌人,我把他杀了。我走了出去,路上都是尸体,老吓人了。然后我就醒了。”
“以前有人训练死士,想方设法地把他们的感情抹去,让他们杀掉所有会影响感情的人,从而陷入绝望,成为服从命令的杀人武器。在梦里,你可能就是那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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