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里最近怪事儿不少,这不,孙二娘家的鸡又不见了。
两个月以来,在这个世人遥不可及的深山古村,先后发生了若干起动物离奇失踪事件。姜大婶家的小猪,刘大爷家的小羊,孙二娘家的公鸡……先后离奇失踪。
用村里最美的蝴蝶姑娘的话说,这不叫失踪,叫失联。
据村里唯一懂鸟语的鹦鹉表链翻译,据村长家刚成年的小母鸡口述,孙二娘家的公鸡本来在草垛上跟她对唱情歌,随后就失去了联系——蝴蝶说这种情况就叫失联,跟云开的父亲云峥三年前航班失联是一样一样的。
那只热恋中的小母鸡哭的死去活来,发誓一定要找到初恋男友,从村头到村尾绕着湖边直转悠,咯咯咯地深情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天黑了都不肯回家。
在蝴蝶谷村民的眼里,鸡这种生物是居家必备的良禽神兽,因为蝴蝶谷里蛇蝎遍地,毒虫成灾。即便村里大人都是些驰骋江湖的武林高手,或者令人谈之色变的毒手药王,总还有些纯洁的小盆友不是?
于是孙二娘家里闹翻了天,失联公鸡可是家里唯一的成年雄性,突然间没了,鸡圈里剩下一群孤儿寡母鸡飞狗跳的,对此,鹦鹉表链绘声绘色地做了现场翻译。
“你这天杀的死鬼,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刚刚孵了一窝小鸡的母鸡,一边唠叨一边抽泣。
“老色鬼,勾搭狐狸精也就罢了,现在人都给老娘跑没影儿了……”村里最美丽的母鸡,早就看村长家的小母鸡不顺眼了,这是指桑骂槐呢。
“一定要抓到凶手,为父亲报仇!”还没开始打鸣儿的小公鸡,已有了些许男子汉气概,指天发誓道。
于是这事儿闹大了。几十只群情激昂的鸡,要找村长家的狐狸精小母鸡要个说法,在孙二娘带领下闹到了村长云老爷子家里。
事情既然与自家的鸡有关,苦主都找上门了,老爷子也不能置之不理。按理说,云景天是村里的第一高手,搞掂这点小事应该手到擒来,可老爷子的说法是,貌似最近得了禽流感身体有恙状态不好云云,总之,总而言之,抓贼这事得靠他孙子云开出手才成。
精明的孙二娘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屁股赖在云家不走了。她身后一大群母鸡领着小鸡在小院儿里撒野,围着一窝活蹦乱跳的毒蝎子,咯咯咯地欢叫着大快朵颐。
老爷子晚上的下酒菜转眼间就没了,忍着肉疼冲鹦鹉吼道:“表链!去找那臭小子,就说他妈喊他回家吃饭了!”
表链迈着小短腿儿扑腾着小翅膀,在村子里转悠了一整圈,才远远地望见云开一副无赖样,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跟蝴蝶菇凉并排躺在湖边草地上,于是扯开嗓门大喊道:“云开你造吗,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话说从小把云开当马骑的蝴蝶菇凉,忽如一夜春风来,突然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云开反省自己之前忽视了友好的邻里关系,这会儿正忙着跟白天鹅重建外交呢,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
多年来的敌对关系刚刚有所改善,却被表链这个二货给搅黄了,云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大惊小怪的,到底肿么啦?”
“孙二娘打上门来了!”表链有些幸灾乐祸:“老爷子发火啦,你惨了!”
云开揉揉耳垂翻着白眼说:“关我啥事儿?”
“你,你……”鹦鹉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满眼崇拜加鄙视。
这是个相当纠结的表情。自称鹦明神鹉的表链,一直在努力成为一只内心强大的鹦鹉,因此小主人如此干脆地吃干抹尽,绝对是值得它崇拜和学习的。
鄙视的含义也很好理解,那就是:“装,你继续装!”
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蝴蝶菇凉凑过脸问:“喂!你俩鬼鬼祟祟的,说啥呢?”
表链吓了个扑棱,赶紧伸出小翅膀,挡脸,捂嘴。
“矮油,蝴蝶你身上神马味道?”云开顾左右而言他,夸张地吸了口气:“好香呢!”
“云开,你作死!”蝴蝶菇凉翻脸比翻书还快,一道绿如翡翠的影子从袖口一闪而出,嘴里恶狠狠地娇喝道:“小青,咬他屁股!”
“雅咩蝶!”云开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表链见机得快,早已扑腾着翅膀高高飞起,一人一宠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云开刚回到家,老爷子二话没说便下达了村委会决定:“臭小子!从今天起,去给姜大婶挖地三天!给刘大爷放羊五天!给孙二娘挑水七天……”
“凭啥?”云开心里一万个不服。
“自个儿出去问问,村里有谁不晓得是你这小混蛋干的?”
不甘心的云开,跑去厨房找老妈求证。老妈乐呵呵地说:“知道呀!所以我晚上做了好吃的,你等会儿去喊邻居们过来吃饭……”
云开抓住老妈的衣袖,嚎啕大哭:“妈我错了!我不该偷吃姜大婶家的烤乳猪,不该偷吃刘大爷家的烤全羊,不该偷吃孙二娘家的叫化鸡……我,我一定痛改前非,您一定要相信我啊亲!”
云开的老妈林静是一个端庄秀气的大美女,除了深藏眼底的怀念和悲戚外,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又好气又好笑,等儿子声情并茂地忏悔完了,才“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你少抹点姜汁行不,等下不够用了妈可不管啊?”
云开灰溜溜地逃出厨房,内牛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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