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反咬一口啊!”云开早先是假笑,这会儿是真气笑了:“要不,咱们叫醒苏医师这个受害的当事人问问,顺便把这杯子拿到化验室做个色谱分析?”
吴海清在大班台桌面上拍了一巴掌,身体前俯,靠近云开压低声音道:“小子,我警告你,不该说的话少说,不该管的事少管!你一个抓药的跑院长办公室闹事,就不怕被开除?”
“吴医师这话,不明觉厉啊!我可以理解成威胁么?好可怕哇!”云开拽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在吴海清对面,两腿高高地翘在办公桌上,还不停地晃动着脚尖。“顺便提醒一下,这里暂时还是副院长办公室,而不是院长办公室,别往你老子脸上贴金!”
吴海清冷冷地瞪着云开,云开毫不在乎地反瞪着。
过了半晌,吴海清将背靠回真皮大班椅里,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直白地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吴医师,你真的误解我了。你看我像是敲诈勒索的人么?”云开指着自己的下巴说:“看看,好好看看,象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有理想有抱负……怎么可能跟你一样没下限?”
“抱负”两个字,在云开嘴里拖得很长,听起来象是“报复”。
“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我到底该怎样呢?”云开挠挠后脑勺,头疼地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咱们药剂科的孙晓晴你还记得不?原本准备这个月嫁人的,多好的一朵鲜花啊,可惜我来这医院太迟了。两个月前她怀孕了,然后跟未婚夫分手了,她自杀未遂。当然,这事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木有,不过我刚来医院时啥都不懂,是晓晴姐手把手教了我不少东西。你说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凉,怎么就折在一个qín_shòu手里了呢?”
吴海清嘲笑道:“那她怎么不去起诉?”
“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的。”云开盯着吴海清的眼睛说:“何况那qín_shòu家里有钱有势,不是一个小姑娘斗得过的,起诉的结果很可能不了了之,所以那qín_shòu干了不少坏事,至今还逍遥法外……”
吴海清停下手里转动着的钢笔,轻描淡写地说:“这故事确实有点惨。要不,看在同事一场的面子上,我个人捐助她十万?”
“捐助?十万?”云开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好不容易收住笑声说:“十万块钱,不够某个qín_shòu的月收入吧?晓晴姐都自杀过呢,是不是太便宜那混蛋了?”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吴海清耸耸肩膀,摊了摊手。耸肩这个动作很潇洒,很适合他这个fēng_liú倜傥的医师,从手术室出来面对患者家属时的情景。吴海清上大学时,将这个动作练习得很纯熟,因此获得过不少女生的好感。
云开的眼神变得象刀子一样锐利,嘴里却微笑着说:“吴医师,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懒得管别人是好还是坏,不过有一点,忒反感那些披着好人外衣的坏人,居然敢跟我抢生意,只要让我遇到,一定往死里收拾!”
“呵呵,有性格!”吴海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傲慢地说:“你可以说说,怎么个往死里收拾法,是自己去找死么?”
“谁死谁活还不知道。”云开翘在大班台上的腿有点酸,交叠着的双腿调换了个位置。看来装逼的姿势练习太少,远不如人家娴熟,他暗自惭愧了一下说:“吴医师,《笑傲江湖》看过吧?”
“我是医师,没空看那些闲书。”
“那就给你涨点姿势,再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cǎi_huā贼叫田伯光,他下面没了。”云开满脸邪恶,一副是个男人都懂得的表情说:“被不戒和尚给阉了。”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吴海清讥讽道:“不戒和尚后来死了吧?”
“没死,小说结尾时都没死。”云开摇头说:“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可你不觉得田伯光很可怜么?男人做到这份上,还不如死了的好!”
“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吴海清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哈哈大笑。
“好笑吧?那你继续笑,”云开嘲弄地说:“笑到你蛋疼!”
吴海清伸手指点着云开,更加放肆地狂笑着。过了好久,他还是抑制不住笑声,逐渐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下腹涨痛,笑得满脸通红,笑得涕泪交加。
“哈哈……你……哈哈哈……你对我……哈哈……做了什么……哈哈哈……”
“如果我是你呢,就赶紧去医院看看。”云开模仿吴海清刚刚耸肩膀的样子,摊了摊手说:“骚蕊,我忘了这里就素医院了。出门,下楼,左拐第二间是急诊室……”
吴海清一边狂笑一边流泪,一手捧腹一手扶墙,跌跌撞撞地爬出了他老子的办公室。
云开赶紧把腿从大班台上撤下来,揉着发麻的腿肚子,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忘了告诉你,其实,哥不是普通的药师,而是一名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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