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宽布带从孩子腋下脱了出来,直接勒住了脖子,弟媳妇解下孩子,二妮翻着白眼软塌塌的,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四十来岁大哥过来,朝孩子背上拍了两下,二妮哇一声哭了出来,弟媳妇赶忙把二妮抱在怀里边跑边哄,尽管她咬紧牙关紧着跟,但还是和十几个老人孩子落下了。
落下来的老弱妇孺,远远地避开大路,直插到田地的羊肠小路上去,避免迎头碰上鬼子。初冬的田地里庄稼已经收了,只剩下半人高的荒草在初冬的风里摇曳,没遮没栏的想藏个人实在太难。天擦黑了,离武当庙还有七八里地的光景,远远地就听见了敌人嘈杂的马蹄声轰鸣的摩托声,大伙顿时慌了,还好,不远处有个一人来高的大坟堆,坟头上连着周围生着茂密的杂草,老弱妇孺顾不得害怕忌讳匆匆躲到坟堆后面。
敌人还是发现了痕迹,一个翻译和一个伪军官谨慎地驱马向坟堆靠近,鬼子是轻易不敢离开大路的,端着枪在路边严阵以待。战马的气味飘进了鼻孔,弟媳妇明显感到了危险的逼近,她弓起身子,把孩子严严的藏在身下,又尽量使身体与坟堆贴近,只恨不能把坟头扒开直接藏到里面去。
二妮的脸埋进母亲的怀里,大气不敢出。
翻译见一个个藏头露背管头不顾腚的,刚想有所表示,伪军官低喝了一声“谁家没有老娘孩子,咱们的老娘还不知道在那个坟旮旯里窝着呢!”
翻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跟着伪军官围着坟堆转了一圈,颠颠的跑到鬼子军官面前汇报“什么都没有,是狐狸野狗之类的从这儿跑过留下了痕迹。”
鬼子军官点点头,带着队伍继续前进。弟媳妇和这一群老弱妇孺丝毫不敢妄动,静静地听着鬼子伪军走远了,等的月亮升起来了,冷冷的照着荒郊野草还有这群老人孩子,初冬的夜很冷,老人孩子们紧靠着凭借体温取暖度过了一夜。
五爷和俊的这一夜过的更加不易。弟媳妇一走,五爷就忙活开了,找出多年不穿的又脏又旧还有好几处开了花旧棉絮翻在外面的破棉袄给自己和俊都换上,把俊拉倒锅台边从锅底下抿下黑黑的锅底灰抹到俊白白的小腮蛋上,看了看觉得还不够,又抿下锅底灰抹到俊的脖子上,胳膊、腿上手上。
俊不干了,拧着身子“大爷,不弄,脏!”
五爷低声喝了她一声“想不想活,想活就听大爷的!”
俊不敢吱声了,五爷拿来剪刀把俊的小辫儿剪掉,又乱七八糟乱剪一通,剪了个“狗屎底盘”头,弄了些柴草揉进头发里,一个俊俏俏活脱脱的小姑娘就被她弄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叫花子。
把俊收拾停当,五爷忙不迭的开始收拾家,把被褥藏进夹墙,炕上铺上柴草,把猪圈羊圈里的粪便利利索索的撒满院子、屋里、连同灶台、桌子椅子上都没落下,想想还不够,索性把锅里和放在外面的几只碗里也扔上几个“羊粪蛋”。臭气从院子里慢慢向四周散去,一开始爷俩还觉得熏得难受恶心,渐渐地弄完了也适应了。五爷开始教俊不学好,教她把眼光散开,学成痴痴傻傻的样子,并一再嘱咐,不管见到什么人,都不许说话,要一直藏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装哑巴。
天渐渐黑下来,爷俩在臭气熏天的家里挨日子。看看被自己弄成小叫花子的俊,不仅一阵悲伤涌上心头,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前院夹墙里还藏着身怀六甲的二侄媳妇和生病了的老嫂子,若是真出点啥事,自己就豁出去了,也只有对不住兄弟和弟媳妇了。想想,黄泉路上有爷俩作伴儿,再也不用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猪狗不如的活着倒也落得干净,想着想着,不觉一阵浩气添胸。
四周死一般的静,静的瘆人,五爷又开始盼着那帮畜生养的日本鬼子落下了这个只有30几户人家的小村,绕道走了,哪怕弟媳妇回来了埋怨自己半月二十天的也情愿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第一次觉得这日子过的咋就这么难。
月亮渐渐升起来,撒着森森的光。那些挨千刀的日本鬼子还是来了,那高高的土垓子,两扇漆黑的大门和石硅门砧倒成了招惹鬼子眼球的招风草。鬼子军官一眼就相中了那两扇漆黑的大门,准备在这里过夜,叽里呱啦命令翻译带俩伪军去探路,自己一手握着军刀的刀把慢慢地跟在后面。翻译又命伪军前去砸门,自己跟在伪军后面。
伪军拿枪托匡匡一阵乱砸,大声喊着“开门!开门!”
五爷心里一阵阵紧,他镇静了一下自己,含混不清地喊着“来了,来了,大半夜的,别把门砸坏咯!”
便拉了俊去开门,俊紧紧地贴着大爷。
门刚刚拉开一条缝,伪军一脚就把门踹开了,一阵臭气迎面扑来,鬼子军官捂住了鼻子,翻译骂了句“他妈的,什么味儿!”
鬼子军官一招手,立马上来三个日本兵,一人冲上去用刺刀抵住五爷的脖子,两人端着刺刀直冲进院子,冒着臭气,一脚脚把房门踹开,长刺刀这儿捅那儿挑乱戳一气,又跑回鬼子军官面前,叽里呱啦讲了一气,悻悻的离开,在街上站定。
俊紧紧抓着大爷的衣襟,深深藏在大爷身后一点儿气也不敢出,五爷爷俩在惨淡的月光下犹如从聊斋深处走出的鬼魂。
村子实在太小,不消一刻功夫就把沿街的人家翻了个遍。
孙家一个老太太从年青就信洋教,十字架不离身的挂在胸前,也曾宣传发动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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