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仪阁阁主——我游国家博物馆时,听一位离家一百六十年的孩子讲述的故事:
我,诞生在三千年以前,你一定觉得我年纪很大了吧?不是哦,听我的语气你就能听出来:我还是个宝宝。嘻嘻,和我的妈妈比起来,我的确是宝宝。我的妈妈在中花家,据我所知已经五千多岁了呢。
妈妈非常伟大,她生了无数美丽而尊贵的孩子,生为她的孩子,是我一生的荣耀,是我永世的不悔。
妈妈很宠我,这和我的资质分不开,我生着优美独特的身姿,带着罕见的虎形装饰——身形作侈口,方唇,短束颈,宽折肩,收腹,圜底,三蹄足。我肩膀的一侧有管状流,型若伏虎,另一侧有龙首鋬、盖折沿,上踞圆雕虎,我肩雕卷曲夔纹,腹雕斜角云纹,腹下饰瓦纹,足根饕餮纹。头顶冠,冠内铸有铭文曰:“自作供鎣”。噫吁嚱,我这爆棚的魅力啊!
哦,对了,我的盖与鋬上都有环钮,原来还有连链,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时候丢掉的我也忘了,是埃文斯将我抢走的时候、被埃文斯家族玩赏的时候、还是我辗转博物馆的时候?一丝印象也无了。
虎蓥,这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因为我流管上的卧虎造型。流乃我出生年代的小伙伴们标志性的关键部位,小伙伴们也是妈妈凭此位置上的纹饰定名的。虎蓥,多好听的名字,可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有人这样唤我了。
一开始,我捧着郁金香站在祭祀台上受万人敬仰。后来,家中老大换人,年代更替,我住进了圆明园。
1860年,一伙洋人闯入了我的屋子,他们看到宝宝就抢。
他们不是妈妈的客人!是强盗!
“你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了,以后就由我来代为守护吧。”一个洋人用他蓝色的眼睛望着我。
他就是将我带离中花家,害我与妈妈骨肉分离的人——大不列颠军官哈利·埃文斯。
他掠走我,带到了他侵占中花家的地方。晚上,他让我坐在他的书桌上,看他给他的妈妈写信:
“亲爱的妈妈:
我成功地得到了几个青铜宝宝和珐琅宝宝。
法兰西人拿了很多值钱的钟表、皮毛、丝绸宝宝等,将军派出了能找到的所有马车,带走了尽可能多的宝贝。所有这些宝贝都拍卖了,作为部队的奖金。大部分都以惊人的价格卖出去了,我也得到了5-40磅的分成。”
“埃文斯,你想念你的妈妈吗?”我问他。
“当然。”他停下了笔,小心翼翼地抚摸我。
“我也有妈妈,我也会想念她,你却强行让我们分开。”
“在我家里你会得到更好的照顾,你会喜欢上那里的。”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写到:
“中花家宫殿与欧罗巴洲宫殿不一样,优美的山丘座落在壮丽的园林间,山脚下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物,有庙宇。这些庙宇里有很多美丽的铜器宝宝和珐琅宝宝,但大多数体型很大,我们搬运很不方便。
我最后拿了几个青铜宝宝和珐琅花瓶宝宝,以及一些非常精美的皇室杯、碟宝宝(他们穿着图案为黄色和绿色的龙的衣服),但他们实在是太脆弱了,有些不能原样带回国,我很绝望。”
车子行驶着,我的身体马上就要离开中花家了,埃文斯用力扯着我,妈妈拉着我,我使劲抓着妈妈的手。可妈妈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小了呢,被誉为“天朝”的妈妈力气怎么这么小?连一个小小的大不列颠军官都能欺负她了。
那天,我看到许多小伙伴被拽离妈妈的怀抱,洋人狞笑着,我们痛哭着。最后,妈妈握着我的手松开了,我听到一声绝望的嘶吼。这是我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恨洋人,更恨妈妈。
来到大不列颠岛后,我被安置在埃文斯家族布置最精美的房间里,许多人围着看我。
“我不是你家的孩子!”
没有人理我。
“我想回家!”
更没人理我,他们听不到我的呼喊,听到了也听不懂。
来到这里见了他们的孩子我才明白,这些人生不出我这样漂亮的宝宝,所以就抢我妈妈的。
过了许多年,我的心情从怨恨变成恐惧,从恐惧变得麻木。具体多少年了?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从我离开中花家的那一刻,我只停留在埃文斯掠走我时妈妈屈辱又无助的眼神里。
终于,埃文斯问我:“你不开心吗?我对你不好吗?”他用他蓝色的眼睛望着我,我想起了妈妈黑色的眼睛。
“你对我······”
说实话,他对我并不是不好,甚至,由于我在此地的珍稀度,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毕竟在中花家,妈妈的孩子太多了,我又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可是埃文斯,你知道吗:凡是你没有经过妈妈的允许就将我带离中花家,哪怕是天宫对我而言都是屈辱。
“我开不开心,从来都不取决于你对我好不好,只因为你不是我妈妈。”
后来,埃文斯死了,他到最后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我也没有喜欢上他、没有喜欢上大不列颠岛。
我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是在肯特郡海滨小镇的一栋平房中,然后,我流落到了大不列颠博物馆。
再然后,听说我要被一个叫坎特伯雷的拍卖了。除了我,还有两个小伙伴也将被拍卖。
妈妈,您知道您的宝宝们要被卖了吗?一百六十年了,您或许已经把我忘却了,您有那么多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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