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了,暮色四合,小敏一个人在家里,房间里幽暗空荡。父亲从外面走进来,脸色苍白得令她心惊。她问:“爸,你怎么了?”父亲不看她,自顾自地说话。她听不懂父亲说什么,但是她明白那意思,父亲在说他身体不舒服,快要死了。然后他就在床上躺下来。小敏哭起来,对父亲说:“爸,我带你去医院。”可是父亲躺在那,一动也不动,身下开始渗出血迹,那血迹转瞬扩散开来。剧烈的痛霎时刺穿小敏的心,又在她不连贯的呼吸中,传到她的脊背和四肢。她叫不出来,只能在绝望和恐惧中四顾。忽然,她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用一种奇怪的口音,幽幽地说个不停。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看见她梳着短发,瘦瘦的,穿着深色的衣服。她想打开灯,好看清她是谁,可是任凭她反复按开关,灯就是不亮。她终于尖叫出来,“你是谁呀?谁呀?谁呀?”那女人不再说话,只是用怪异阴冷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终于她看清了,那原来是聂书俊的脸!他的脸离自己那么近,他的鼻子快要碰到她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忽然小敏觉得身边床上那个人才是聂书俊,他躺在那,对她诡异的处境毫无察觉。她用尽全力想推开面前的人,可是他却凑得更近,小敏哭叫起来,“你是谁呀?谁呀?谁呀?”她又俊!”可是他睡着了,毫无反应。面前的聂书俊意识到她在求救,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在剧痛和极度恐惧中惊醒,睁大眼睛,恍惚明白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然而她的意识仍然昏乱模糊,“我在哪?”她喃喃自问,她想不出来,只觉得疲惫不堪,马上又要睡去。可是她害怕又滑进那梦中,拼命想醒过来。但是很快,她还是沉沉地睡了。
小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她终于慢慢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和面前的输液架。吊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地流下来,流进她的血管里。感觉慢慢地恢复,她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说什么?她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向她走来。她睁大眼睛,仔细地看,是聂书俊吗?他来看她吗?
那个人在她床前蹲下来,“小敏,你醒了?”他的眼里脸上,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温柔和惊喜,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弘明”两个字跳进她的脑海里,可是随即她再次迷乱起来,我是在做梦吗?弘明真地来找过我吗?我怎么会在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了?
弘明握住她的手,“哎,你可醒了!吓坏我了!怎么样了?”他转身端来一只雪白的小碗,“来,喝点水。”
小敏被他灌进了一口水,她皱眉,这么苦。
弘明笑,“不是水苦,是你苦。来,多喝几口就好了。”
小敏由他把水一口口地喂进自己嘴里。意识终于慢慢地清晰起来。“我病了吗?”她虚弱地问。
“啊,”弘明仰天长叹,“你不知道你病得有多厉害!”
“我在医院住了一夜?”她完全不记得怎么来医院的。
弘明的话让她不敢相信,“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小敏震惊,“真的?”
弘明点头,“我们是星期六的凌晨来的,现在都是星期一了!”
小敏无法相信,“怎么会呢?”
弘明给她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你看是不是?”
小敏呆了好半天,她从来没有这么病过,“我得了什么病了?”
弘明的回答干脆利落,“心病,你一直在叫你爸爸。”她也叫过聂书俊的名字,但他才不会告诉她。“不过,等你好了,今后就有免疫力了。”
小敏望着他,“你一直在这看着我?”
弘明指着房间里的另外一张病床,“这是我的床,”又指着靠窗的桌子,“这是我的办公室。”
小敏抱歉得无法言表,“弘明,我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你。”
弘明长出口气,“我特别庆幸这次来看你,要不你一个人可怎么办?”聂书俊才不会来照顾她呢,他想,可怜虫,他的感情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鬼鬼祟祟地生存,见不得阳光。
随后他制止她再说话,“现在别说那么多了,你太虚弱,得好好休息。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吃。”
夜深了,小敏却完全清醒了过来。借着幽暗的夜灯光,她凝视着旁边床上睡熟的弘明。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奇妙,她轻叹,又回忆起十九年前那一天。那不久前母亲不辞而别,离开了还是个小孩子的她,和精神崩溃了的父亲。她不敢回想自己是怎样熬过那段日子的。那天,她去给父亲买药,坐在公交车上,她一直在做每天都重复的白日梦,幻想着母亲会回来。忽然她听见身边有人对她说,“现在很少看见你这样的女孩子了。”然后她看见了弘明。只记得他高高的,瘦得像一根铅笔,一头乱蓬蓬的黑发,目光炯炯,跟她平时见到的男生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大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总是喧哗着嬉笑着,动辄大呼小叫;而他看上去眼神犀利,桀骜不驯。他开口跟她讲话,问她为什么没去上学,他神情里有无法掩饰的紧张,弄得她也紧张万分。好奇怪,她竟然坦白地跟他讲了父亲和母亲--她从来不跟别人讲的,也许,因为他是陌生人,下一刻便会消失在人群中,所以不必多虑吗?总之,她跟他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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