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阿宴,遁着上一世的轨迹,重新回到了国公府中。不过比起上一世的惶惶不安,这一次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不会在这次的动乱中受到什么伤害,也不会遭受太大的苦楚。而自己呢,如今只要安静地呆在国公府中,便也不会有人来骚扰,外面便是杀声震天,暂时也不会妨碍到她的。
没有了当年忐忑不安惊惶失措的心情,她倒是淡定得很。此时有很多丫鬟仆妇下人等,也都知道要这城里乱作一团,太太姑娘少爷们都跑了,她们也拎着大包小包的去乡下避一避。
阿宴先躲在了一处角落,等到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这才迈步来到了老祖宗的院落中。
只见那里走廊上原本挂着的鹦鹉以及摆放着的花草,如今都倒在那里,乱七八糟,一只鹦鹉可怜兮兮地望着阿宴。
阿宴笑了下,走过去,她望着这鹦鹉,就想起了老祖宗,越看越觉得它和老祖宗很像。
于是她顿时没有了怜悯之心,拿手指头指着那鹦鹉,娇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会同情你,我死的时候,可没有人同情我。你若是个人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个鸟儿而已,还是老祖宗的鸟儿,她们都恨不得我死呢!”
对着这个鹦鹉耀武扬威了一番后,她又进到了老祖宗屋里。因为走的时候收拾得匆忙,屋子里狼藉一片,榻上的引枕都歪在那里呢,地上更是七零八落,还有打碎了的花瓶。
阿宴隐约记得那花瓶是釉中彩缠枝莲花青花花瓶,当初老祖宗还特意给身边的姑娘们说,这花瓶还是当年她的陪嫁,价值不菲的。
如今这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就这么打碎在地上了。
阿宴望着这狼藉的屋子,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默默地回三房的院子去了。
上一世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姐,真得是啃着芙蓉饼吃了好些天,最后那玩意儿都僵成石头了,她还继续啃呢。
现在她先是收集了各房中的吃食,汇集到了自己三房的灶房里,然后分门别类,看看那些能久放,那些必须赶紧吃掉。同时她还尝试着自己烧了火,以便给自己烧热水喝。
忙碌了大半日,尽管她弄得满脸是黑灰,不过总算是煮出一锅热腾腾的水。
满意地望着这一切,阿宴心想,接下来她只要舒服地躺在自己房间里,等着九皇子找过来就行了。
阿宴干完这些,其实也有点累了,她慵懒地躺在舒服的床上,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九皇子上一世会出现在敬国公府中呢,而且他是让人到处搜人的。
他在找谁?
阿宴想着这些,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终于昏昏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恻然倾听,却觉得那脚步声竟然不似上一世的那般杂乱无章人数众多,反而只是一个人而已。
阿宴拧眉,她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当下忙攥了一把平日绣花所用的剪刀,然后刺溜刺溜地钻到了床底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脚步来到了屋子里,脚步声清晰地落在青石板上,一高一低。
阿宴趴在地上,小心地望向那人的脚,却见那脚是穿着一个棕靴,袍子是石青色鼠灰袍。
阿宴蹙眉,无奈地捏着手里的绣花剪,她此时深深地明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竟然能够打破上一世的轨迹,一直摸到她房间里,而且看起来他应该是好不犹豫地能够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的。
这个人是谁,又能是谁?
阿宴泛起一抹冷笑,紧紧盯着那人的棕靴。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上一世的夫君沈从嘉。
因为曾经,她曾详细地向她的夫君讲述过她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所曾经经历的最惊心动魄也是最凄惨的事情。
阿宴咬着唇,小心地将绣花剪刀别在自己腰间,又用裙摆藏好了。她深吸了口气,缓慢地从床底爬出来。
她趴在那里,轻轻颤抖着,小心地仰望着那个站在自己床前的人。
沈从嘉并不如九皇子或者自己的哥哥顾松高,不过他胜在身形飘逸,脸型清隽,也算是一个斯文好男儿。
阿宴仰望着那个上一世给了自己多少誓言,又给了自己多少伤害的人。
她努力地让自己想起,最后的最后,她孤零零地被困在院子里,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病入膏肓的她,挣扎着爬起来,伸着削瘦犹如鸡爪一般的手去够桌上的一壶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冷茶。后来她够到了那冷茶,却因为手一直在颤抖,于是那茶壶摔碎在地上。
她渴得难受,便跪在那里,用碎瓦捧着残留的冷茶倒在嘴里。
于是心中泛起阵阵的凄冷,眼眸中开始发热,泪水流下来。
沈从嘉静静地站在这个房间里,怔怔地凝视那个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小东西。
她一如上一世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尽管此时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可是依然没有折损她半点颜色。
她仰着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带着隐藏不住的惊惶和委屈。
泪水缓缓地从眸底泛起,迅速湿润了眼眸,然后跌落在脸颊。
沈从嘉蹙眉,当下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你,你还好吗?”
阿宴咬着唇,任凭泪水哗啦啦地跌落,她委屈万分又惊惶失措地开口:“你,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沈从嘉越发的心疼,几乎冲动地就要伸手前去扶起阿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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