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永宁回去的路上,冯宅里头来了一对母女,她们的到来,险些没把天翻过去。
“你……说这孩子……是正连的?”老太太那个气啊,一句话喘了半天才吐全了。
萍娘眼圈红红的,回了个“是”,又按着茹姐儿的脑袋让她给老太太磕头。
“别!”老太太怒吼一声,“我可受不起。”
萍娘声音虽弱,但说话甚有条理:“老太太说笑了,茹姐儿是正连的血脉,也是您正儿八经的孙女儿,给您磕头是应该的。”
老太太用拐杖重重地砸了砸地面:“哼!我可不知道我们冯家会认这样一个娼妓所生的孽障做小姐。”
这话说得极重,连茹姐儿也委屈地钻进了萍娘怀里,胆怯地浑身发抖。
“我们冯家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好歹也是要脸面有体统的。正连自小循规蹈矩,洁身自好,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女子有纠葛?你若知好歹,不想闹个难堪,就速速离去,免得我叫人把你母女俩丢出去。“
萍娘磕了一记响头:“老太太息怒,您可以不认我,但您不能不认茹姐儿。她可是正连唯一的血脉,又是个柔弱无助的姑娘家,您怎么舍得让她流浪在外?”
“母亲!”茹姐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又一口一个“祖母”,小小的脸蛋一片通红,委屈巴巴的样子,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动恻隐之心。
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觉得太阳穴一条一条的疼,朗声道:“够了!”
茹姐儿一下子不敢再哭闹。
“你去叫正连过来。“老太太吩咐了马氏。
马氏提醒她:“老太太,三老爷这腿还伤着呐。”
不提还好,一提老太太越发生气:“这畜生自己造下的孽,倒叫我一个老婆子替他收拾?给我把他叫过来,就是抬也要抬过来!”
马氏不敢耽误,匆匆去了层峦阁。
虽然老太太吩咐了不许把这事宣扬出去,但这消息已经如风一样刮遍了冯宅,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一对身份不明的母女。各种猜测议论纷纷而起,有人说是打秋风的远方亲戚,有人说是哪房老爷金屋藏娇的外室,总之这对母女进了万寿轩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处。
对于后面这种说法,大部分人偏向于这是一贯fēng_liú的大老爷惹出来的祸,只等着一把火烧到回舟榭,没想到马氏却是朝层峦阁去了。
冯正连本就惴惴不安,如今马氏又亲自来请,就知道大事不妙,脑中一片茫然,连腿上一阵阵伤痛都感知不到了。他是答应过接萍娘母女进门,但没想到萍娘自己先上门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临危不乱,会随机应变的,一下子没了主意,行将就木让人搀扶着去了万寿轩。
郎氏也知道老太太来请人了,一下子惊恐万分,抓着马氏的手一个劲打探,马氏又不好多说什么,又暗地里心疼她,只宽慰了几句。
郎氏见人都走了,喃喃道:“怎么办,那个女人真不会是来找老爷的吧。”
丫鬟听了连忙劝她:“怎么会,夫人老爷一向恩爱,多少夫妻都羡慕不来的。”
“是啊,”郎氏突然想起冯正连拉她去看的那棵树,扯出个笑容,“他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如果说冯正连刚才还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当他一进万寿轩听到萍娘的声音时,那条完好的腿几乎如泥浆般瘫软了下去,要是没人扶着,他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
“孽障!”
他一进去,老太太就劈头盖脸丢过来两个字。冯正连本来想唤一声母亲,结果喉咙一涩,什么也吐不出来。萍娘和茹姐儿一见主心骨来了,一声声“荀郎”,“爹爹”唤得恳切。
“你们……怎么来了?”
“荀郎,奴听说你腿受伤了,心里急得很,才……”萍娘打量着冯正连的腿,眼泪哗就下来了,“都是萍娘不好,是奴太着急了,一想起荀郎受伤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不是你的错,”冯正连一对上那清澈多情的双眼,内心一下子软下来,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正色道,“你们先起来。”
他又转向老太太,一字一顿说道:“母亲,既然萍娘她们来了,儿子也直说了,我一直想给她们母女一个名分。”
啪唧,老太太狠地砸了手中的茶盏:“冯正连,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居然要接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进门?你忍心毁了你和你媳妇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舍得伤了她的心?”
冯正连印象中老太太还没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心中不怕那是假的,又忆起与郎氏昔日恩爱的点点滴滴,下定的决心突然松懈了。
这时候萍娘连忙朝他磕头:“荀郎,奴知道自己万万配不上你,只要你答应接受茹姐儿,我这就离去,拿根绳子吊死,绝不污了你的眼!”
“你这是什么话?”冯正连听她语气坚决诚恳,吓了一跳。
“母亲,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茹姐儿突然再旁边哭哭啼啼地插了一句。
“什么实话?”冯正连问她。
“茹姐儿,不要乱说!”萍娘一把搂住她。
老太太发话了:“叫她说!“
茹姐儿大声嚷道:“母亲怀弟弟了!她不让我说!”
此话一出,如一道天雷,劈的众人神态各异。
冯正连没想到有这样一出峰回路转,惊喜万分:“萍娘……你怀孕了?”
老太太一双老眼也睁大了,手中捻佛珠的速度陡然加快。
萍娘泪流满面,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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